容浔酒已经醒了一半,惊疑不定的看着跌坐地上的樊雅,睡袍宽松,这么一跌,樊雅脖颈以及手臂上的伤痕就这么*裸的展现在眼前,再加上房间里的凌乱,不需要解释他也约略猜出自己醉酒之下做了什么。
他蓦然握住拳!
“快……药……”女子压抑着呻吟打破一室沉寂。
容浔看向跌趴在地毯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樊雅,长眸里惊疑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不是怜惜,而是彻骨冰寒。
“这样的把戏你还要演多少次?”
樊雅因为缺氧而逐渐丧失神智的大脑奇迹似的清醒了些,模模糊糊的想起她似乎确实装哮喘病发骗过容浔一次,而她很久之后才知道那天樊心为了等他淋了一夜的雨,差点住院。
“我……没有……”
“如果想活命,自己去拿。”
樊雅不置信看着熟悉俊脸上的嫌恶与冷酷,一时间愤怒悲哀绝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潮水般涌入大脑,胀的她脑袋昏昏沉沉,心口冰凉,伸出的手慢慢收回。
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她过去的任意妄为,现在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深吸了口气,拼了命的调整呼吸好让空气别那么快变得完全稀薄,一边艰难的侧躺在地,一只手环护上平坦的小腹,另一只手努力探进立柜底下摸那个药瓶。
身后那道视线依旧冷凝如冰,容浔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似乎是在冷眼旁观她的愚蠢。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姿势非常蠢,但她不可以死,至少她不可以现在死,她没资格让小隽再因为她的无能失去看这个世界的权利!
容浔也没想到樊雅真的会放下身段趴在地上掏药瓶,眼底掠过一丝诧异,看着她越来越急促的喘息还有惨白的脸色,尚带着三分醉意的神智也稍微清醒了些。
他再厌恶这个女人,也不会愿意她死在这里。
他抬脚。
悦耳的铃声突然响起,他随手按下,带着泣音的熟悉女音从电话那头清晰响起,“容、容浔……”
容浔一震,“樊心!”
指尖已经碰到药瓶的樊雅也一震,下意识回头。
屋里很静,樊心的啜泣清晰可闻,“容浔我好怕……他们每天都在我的饭里下药,我偷听到的,阿姨说会让宝宝生不下来,就算生下来宝宝也会变成白痴……我已经好几天不敢吃东西了,容浔,你救救我,你救救宝宝……我不要她出事……”
樊雅全身骤冷,手上一僵,已经握到掌心的药瓶再度从指尖滑落,咕噜噜的滚到容浔脚下。
吃药,脑死,白痴……脑缺氧……她本来以为灵希变成那样,只是因为樊心出车祸难产以至于脑缺氧,原来……妈咪,为什么……
“你们真让我恶心。”冰冷中隐含着杀意的声音利刃一样劈开樊雅的思绪,她茫然抬头。
容浔脸上却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情绪,甚至连愤怒鄙视都没有,黑漆眼瞳静墨如冰,酷寒的仿佛根本不认识她。
“如果樊心出了什么事,我让你们整个樊家一起陪葬!”仿佛是为了验证这句话,他漠然抬脚,踩上脚边的蓝色药瓶。
吱嘎一声轻响。
轻薄的玻璃瞬间被碾成碎片,混杂着已经成为粉末的白色药丸,在明晃晃的灯光下,闪耀着残酷的光芒。
容浔看也不看,头也不回转身离开房间。
樊雅怔怔看着那碎成粉末的药片,连容浔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都不知道,直到胸口因为太久没有呼吸而刺痛时她才恍过神来,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小腹,费力的把自己疲软的身体挪到那边,颤抖着手指去捻一颗还没有被完全踩碎的药片,手指一痛,混在药片旁边的尖薄玻璃碎片划破细嫩的肌肤,手指间白色药片迅速变了颜色。
血一样的颜色。
她怔然看着,没有落泪,眼底光芒却渐渐褪去,幽黑如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