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去准备车马,孤要和培公微服出行,难道还要再说一遍?
“遵命——天后!”
培公苍白的脸上立刻有了笑容,深深做了一揖,脚步轻快的差点跳起来。
天后暗笑,到底是小孩子,多稳重的背后也难掩那份真情。
从承晖殿出来,培公抬头便见易之正在门前。他垂着头,面色苍白憔悴,胸前依旧挂着那块金麒麟。
易之看见培公大吃了一惊,却温文尔雅的打了一声招呼,
“周校尉有礼。”
培公也回了一礼,
“云麾将军有事?”
易之苦笑着摇头。
便有宫人走出来道:
“天后请陈将军进去——”
易之向他拱了拱手,跟着那宫女走进承晖殿。
培公心中骤然抽紧,望着易之的背影,暗道:
“他来了,只不知天后还能否成行?”
天后依旧斜倚在桌案后面,意味深长的看着易之,就像那晚他扶着孝逸回来,天后第一眼看他的眼神……
易之跪下行礼,天后问道:
“行李可准备好了?乾陵地势偏僻,寓所清寒,人烟稀少,总要多带些衣物。”
“无妨,臣有准备。”
“你们兄弟三个,孤最歉疚的就是易之,故此连军阶也未曾剥夺,依旧是你的三品上将军,只是驻守乾陵孤独冷清,只怕你年轻人热闹惯了,耐不住这份寂寞。”
“自从孝逸哥哥切脉自杀那日开始,臣便立誓,即便天后不贬谪臣,臣也要自我放逐,再不踏入皇宫一步。”
“孤早就看出来了,自从那日开始,你便没了踪影——难得你有这份心思,可惜孤与易之之间阴差阳错,终不能有始有终。”
“臣知天后心中有易之,此生此世纵是赔上性命,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天后看着易之泪眼朦胧的样子,心中早有十二万分的不忍。招呼他走到身边来,抱在怀里摩挲着后背道:
“听说易之和江宁刺史的女儿订婚已久,不如过几日就将她娶过门,迟一些再去乾陵也没什么……”
“臣已恳求父亲退了婚了,如今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如此孤岂不是误了易之终身?”
天后爱他那双半开半阖的凤眼,轻轻亲吻他的睫毛。
“天后是臣此生唯一的女人,臣愿为了天后终生不娶,一辈子就在乾陵守候,等天后百年之后,易之就把自己做成陶俑,生生世世都在地宫中守护天后……”
“易之,傻孩子,何必如此?”
“臣自己愿意,和任何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