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秋神色一怔,看向正在卸货的老李,轻声询问道:“这位叔伯,刚才进去的是白先生吗?我看他和在我们贝满女塾教书的白先生很像,应该是他。”
“可他怎么就这样回去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她涉世未深,显然是不懂得其中的暗意。
误以为是她冲撞了白贵,才导致白贵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离去。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不说师生之情,邻居相处,贫贱或者富贵,总要和和气气的,不会有这般倨傲的表现。
“是冷宅的小姐吧,我见过你几次。”
“不过你不用称呼我为叔伯,下苦人的命,叫我老李就行。”
老李笑着应了声,继续卸货。
这是老李的自谦,冷清秋出自书香门第,哪会这么作践人,她改了称呼,继续问道:“那李叔你能告诉我,刚才为什么白先生匆忙离去?”
她本想打了招呼就走,但白贵这般作为反倒让她心生好奇。
“这是东家的私事,我们做下人的,不能多嘴。”
“还请冷小姐别见怪,东家一向挺和气的,这次或许有什么难言之事……”
老李回道。
他对白贵此番作为并不清楚,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可能读报。但他前一刻钟刚看到白贵和白秀珠告别,就误以为白贵惧内,不过这点他是不敢说的。
多嘴的下人没好下场。
当下人得守规矩,这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准乱说主人家的家事。
冷清秋自讨个没趣,敛衣对老李施礼告别,就满脑子疑惑的回到了隔壁的冷宅。
等过了一会。
白贵这才出来,帮着老李一同卸货。
老李也有六十来岁了,年纪大了,这才做了个看宅子的帮工。些许的零散活计老李能干,但卸货这样的大活,还得白贵过来搭把手。
就像白嘉轩在白鹿村,下地干活都是和鹿三一起。
“东家,刚才冷宅的小姐问你了……,我没怎么应话,但做邻居的,我也知道这冷宅的小姐太太,都是心地好的,总不能就这样隔阂……”
“远亲不如近邻么。”
老李喘了口气,歇着脚,说道。
言语不乏邀功的意味。
“这我知道,可她是贝满女校的学生,我作为先生,得避一避。”
“今后冷宅如果有什么帮助的,咱们白宅可以帮,扶持邻里,这都行,但交情不能打的太深。”
白贵想了想,叮嘱道。
老李现在是白宅的管家,一些事得告诉,并且让他日后对冷宅得长点心。
此时邻居之间还无后世那般老死不相往来,一个胡同住着的,总会照面打招呼,平日里有个什么需要的,亦是相互帮忖。
所以关系不能处僵。
另外评断一个人声名好不好,邻居亦是参照。
“行,东家,这我记住了。”
老李点头。
他继续和白贵谈话,谈道:“东家,我没什么本事,也没念过什么书,但听讲书的人说过,一个家族振兴得多子多福……”
“讲书的人说,男人就像汤碗,女人就像汤勺,一只汤碗,就得配上几只汤勺。”
他认为白贵是惧内,所以委婉的提醒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