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呯……呯呯呯……”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断了疏影的思索。打开门,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站在门口,她用眼角上下瞟了一遍疏影,傲气十足地问:“你就是林晓辉派来的看护?”疏影不假思索地点点头,那贵妇二话不说,用肩膀撞开门口的疏影,趾高气昂地走进房内。
疏影忙拉住她,问:“请问,你是谁?”
那贵妇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地笑,似乎不屑回答疏影的问题,反而冲着门口怒吼一句:“还不快进来,成事不足的废物!”
疏影这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个怯怯弱弱的女孩子,衣裳虽干净,但已是十年前的款式了,似乎不敢用那一双洗刷的灰白的布鞋弄脏昂贵的地毯般,久久不敢下脚。听到那贵妇的发飚了,恐慌地提起一左一右两个沉重袋子,踮着脚走进屋内。那袋子里不知装了什么,挂在得女孩瘦小的身躯上,令人感觉她随时可能跌倒,但她依旧唯唯诺诺地跟在贵妇身后。
二人如巡视般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这套公寓有四室两厅,最豪华最大的是程熠骞的卧室,林晓辉安排疏影住在原来的书房,虽然小,但这是离程熠骞最近的一间房,便于照顾。
贵妇看中一间有独立阳台的房间,眼里尽是满意和惊艳,瞪一眼被豪华震住的女孩,命令道:“还不快把衣服挂到这间房里,再把菜拿出来,慢……”贵妇扭过头来,用手指点点疏影,“林晓辉请的私家看护,哼,先去做饭,再把屋子打扫一遍,这么好的家俱,都蒙上灰了……”
“喂喂喂……”疏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又惊又气,“你倒底是谁啊?”
那贵妇满脸傲娇,再次无视掉疏影的问题,颐高气使地对着那女孩发号施令,看得疏影目瞪口呆。“真皮大衣啊……没用的家伙,弄坏咋办?”贵妇上前二话不说给了那女孩一个大耳光,接着,她不由分说冲着疏影喝道:“呆着干什么?过来帮忙!”看着那女孩力不从心、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柜,可怜巴巴的模样,疏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但她哪会收拾那些昂贵的衣物啊,耳边只有那贵妇如雷贯耳地吼骂声:“林晓辉这个败家子,只会请些废物,废物……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狐媚子般的……”
疏影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这般辱骂过,看到身边的女孩已被训得泪眼汪汪,满腔正义感更是如海水般涌来,她将手中的外套甩在地上,毫不客气地说:“喂,你应该知道这真皮大衣是PVC仿制品吧!这西装品牌LOGO,一看就知道是伪造的,是你自己绣的吗?还有这些珠宝,塑料!鎏金!镀银!几乎没一样价值超过100元,不对,沾染了肮脏主人气息的东西,连1块钱都不值了。我真为它们悲哀啊,跟错了主人,连自己也成了废物,废物!”
贵妇气得眼皮直翻,连腰间的肥肉都抖动起来了,她高抬起手,正准备往疏影脸上扇去,那落下的手却不听话地扇到了自己脸上。左一个巴掌,右一个巴掌,边扇边机械地重复道:“我不是人,我是废物,废物!我不是人,我是废物,废物!”几十个巴掌下去,贵妇的脸已肿得像猪头,一缕血丝已沿着嘴角徐徐流下。
“精彩……”几声喝彩,熠骞神出鬼没般出现在房门外,双手插回裤袋,一副看戏的模样。
疏影不动声色地解了贵妇的心控术,贵妇回过神来,捂着嘴吐出一颗混着血水的牙齿,匪夷所思地惊叫起来,正要吼骂出口,却看到了倚在门边的熠骞。那副嚣张不可一世的脸,如同川剧变脸般,快速而神奇地套上了委屈和慈爱的面具。她窜到熠骞面前,老泪纵横地哭诉道:“儿啊,妈听说你受伤了,知道肯定不会有人用心照顾你,妈来了,这下你不用担心了。但是,妈没用啊,软弱地任人欺负,这不就收拾房间吗?惹得这位小姐不高兴,不由分说,就给了妈妈几十个耳光,看,这个……”那贵妇正是熠骞的母亲余桐,她向上托了托手掌,露出那颗打残的黄不溜秋的牙齿。
“呃……”疏影无言以对,伤疤还未好,就已忘了痛,凡人皆如此吗?
熠骞露出一个司空见惯的表情,挑挑眉说:“她是谁?”
“哦哦,露露,快过来!”余桐向那瘦弱的女孩招招手,“这是你老舅的女儿,刚刚到城里来。你舅关心你,特地叫露露和妈一起来照顾你的。露露,快叫哥……”
“哥……”余露露发音还在喉咙里,熠骞给了她一个大背影,扶着墙和家俱往客厅走去。
余桐忙拉着余露露追了出去,谄笑道:“骞儿啊,你不是觉得妈做的菜不好吃吗?露露的菜做得可好啦……这样,去厨房做几个拿手菜,给你哥露一手!”刚刚还猛将余露露往熠骞眼前推着,这会,又拼命把人往厨房带了。
熠骞跷着脚靠在单人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余桐来回奔波的模样。没一会,余桐捧着肿胀的脸,坐在离熠骞最近的沙发上,还没等她张口,熠骞冷冷地说:“余仁健出事了?”
余桐脸上扫过一丝慌乱,很快平静下来,一本正经道:“哪有,你舅舅好着呢,他还说过几天来看你。”
“过几天?”熠骞眯了眯眼,“也对,过几天他也该被银行赶到大街上了。”
“你都知道了?”余桐嗲着嗓音如同撒娇般说:“妈就知道骞儿对家人最是关心,既然如此,妈也不瞒你,你舅工作丢了,交不出房贷,你也不忍心看他流落街头,对不对?”
“这份工作不是已经过了试用期吗?”熠骞撇开话题。
“过了试用期又怎么样,你舅舅年纪大了,嘴又不够甜,人家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让他走了。”余桐趁热打铁,“我看还是在昊天里安排个闲职给他……”
“荒谬!”熠骞咬牙切齿道,“让他进昊天干什么?给他机会中饱私囊,公物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