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苏子衿的话,孟瑶的瞳孔便不禁缩了缩,她下意识看了眼喜乐,见喜乐也是一副明白的模样,心下便不由一滞。
然而,下一刻,就听喜乐挑眼道:“世子妃此言差矣,这婢女如此侮辱于我,你说我要是放过她一次,会不会还有其他人骑上来撒尿呢?”
虽说是不文雅的话,可众人听着便是知道喜乐的意思了。
喜乐想来,是要杀了这婢女罢?
一旁苏墨见此,不由挑眉,心下倒是诧异,毕竟此番不过小事,而喜乐性子爽朗,原本该是不去计较才是,可如今这般模样,倒也是甚为奇怪……
苏墨的诧异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司随眼底,不过司随心中倒是极为清明。苏子衿方才说喜乐不会杀这婢女,其实是在暗示喜乐‘杀’她,与此同时,她又提及酒……毫无疑问,这便是在用酒来诱惑喜乐,让喜乐径直便解决了这婢女。
喜乐的话一出,孟瑶的眸光便落到了苏子衿的脸上,那平静异常的眸底有一瞬间的晦涩闪过,只是即便如此,转瞬之间,她还是笑了起来,告罪道:“喜乐……喜乐姑娘是么?你说的不错,这件事心蕊有错在先,既然如此道歉也无法解了姑娘心头之恨,那边依着姑娘所言……”
说着,孟瑶眸光有叹息浮现,就听她道:“来人,将心蕊拉下去,杖毙!”
一声杖毙落地,含着无奈与心痛,可看在众人的眼里,却是喜乐的无理取闹、心狠手辣逼迫孟瑶不得已而为之。
这一招反将一军,倒是没有让苏子衿觉得惊讶,她知道,若是寻常女子,自己的心腹要被斩杀,大抵会抗争一二,可这件事落在孟瑶的头上,便是不同了。孟瑶很聪明,知道权衡利弊,或者说,再怎么舍不得,她也能够割舍的下。
只是,即便如此,苏子衿可从头到尾,都是要孟瑶痛,不是当真要借这样的小把戏将她如何!
“小姐?”心蕊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她不懂,为何这般小的事情就要置她于死地?
只是,心蕊到底忘记了,无论她平日里多么‘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这样的婢女,便是如今孟瑶令人将她杖毙,在场也没有人同情她。
三纲五常、尊卑贵贱,她才是真正那个卑贱的!
孟瑶见此,却是叹息一声,不忍道“”“心蕊,你犯了大错,本相也无可奈何……”
心蕊和心蓝,是从她幼年时候便跟着她的,虽说她如今轻而易举便让人将她杖毙,可说到底,她心头还是在抽疼的。
心蕊闻言,心下立即便明白了孟瑶的意思,下一刻,她便将恶狠狠的眸光对准了苏子衿,厉声尖叫道:“苏子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为了她家小姐,她愿意去死,可即便是死,她也要拉下苏子衿!
“左相养的一条好狗。”司言忽然冷然出声,清寒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连大景的世子妃,也敢这般威胁!”
凤眸冷戾,司言的眸光划过心蕊的身上,吓得她立即便脸色苍白,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瑶闻言,不由呼吸一顿,她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楼霄,却是见楼霄故作不知,只顾着与身边的大臣谈笑风生。
“还请世子、世子妃见谅,这婢子狗急跳墙才会如此无状,本相现下便让人将她杖毙!”心下有另外的主意升起,孟瑶面色平静,她朝着身后看去,便凉声道:“来人,把她押下去!”
随着孟瑶的催促声响起,就见有侍卫上前,一把将心蕊押住:“是,左相大人。”
那一头,被如此捉拿住的心蕊,却是不敢再说话,只一副愤愤不甘的模样,盯着苏子衿一动不动。
她知道,只要自己此番被‘押下去’,小姐一定会让人顶替她被杖毙……毕竟,她与小姐十几年的情谊,小姐定然要想办法保住她!
苏子衿见此,心下自是明白孟瑶想要偷梁换柱的打算。
轻笑一声,就听她漫不经心道:“阿言,方才她威胁于我,我想自己处置她。”
这话,便是向司言说的了,虽无撒娇的意味,可那稀松平常的口气,却是让在场之人都不由愣住,尤其是时刻关注着这头的楼霄,更是心中一滞,疼的他无以言喻。
孟瑶蹙起眉头,语气有些惊奇的模样,道:“世子妃要亲自处置她?”
瞧着孟瑶的模样,好似丝毫不知,只那隐藏于平静之下的冷厉,一闪而过,令人无法看清。
“世子妃,这婢女犯了错误,虽罪当诛杀,可世子妃若是要折磨她……岂不是太过残忍?”就在这时,有中年男子忽然站了出来,惹得众人皆是纷纷朝他看去。
只见那男子穿着玄色鹤羽长袍,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匀称、短须鹰眸,不是御史大夫孟伏又是谁?
孟伏有五女一子,其中孟瑶为长女,官拜一品丞相,而他的儿子孟艺更是年少有为,十六岁高中武状元,如今为骁骑校尉,想来再过几年,便可在官途上,更上一层楼!
“残忍?”苏子衿还没说话,便见言眸底深邃,语气沉沉道:“本世子可是记得,在东篱,但凡以下犯上的奴仆,皆可处以极刑,便是活剐生煎,亦是合理可行。怎的如今本世子的世子妃还没说如何处置,这位大人便如此着急?”
说到这里,司言停了下来,却是听苏子衿言笑晏晏,接着道:“难不成这位大人那奴婢有什么关系不成?”
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衿依旧淡淡笑着,神色之间丝毫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尤其是瞧着眼前的孟伏时,更是极为淡漠,俨然就像是在看初次见到的人。
“你!”看着对面笑吟吟的苏子衿,孟伏心中的厌恶顿时便浮上了心头。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笑容艳绝的女子,不是其他人,正是他从前以为的那个女儿,孟青丝!即便她眉眼长开了许多,他还是在第一眼便认出了她……那个……怪物!
“这位大人最好知道什么是轻重。”瞧着孟伏略显憎恶的表情,司言脸上的杀意一闪而过,薄唇冷冷吐出威胁来:“否则本世子不介意第一天来你东篱,便为你东篱的皇帝铲除一个不知礼教的臣子!”
司言的姿态,委实的嚣张至极,可在场之人却皆是清明,若是孟伏再如此冒犯下去,想来司言……一定会当场要了他的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