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楚浮白数次被噩梦惊醒,每次都是无垢悉心的照料和抚慰。
早晨起床时,他的负面已经发泄出了很多。
脸色虽然还是不好看,但心已经平静了下来。
他假装没事人一样与诸女孩说笑,快要到午时的时候,才离开王府。
仍只是他一个人,女孩们担心他,劝他不要再去,可他不同意。
“人是我下令杀的,我在现场,是对他们最后的尊重。人呐,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个,是我不能逃避的。”
素雅玄英、庚娘红玉都要陪他去,可仍被他拒绝了。
“这种事,我一个人经历就够了。”
他坚持自己过去,乘坐的仍是轿子。
法场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尸体也已被各家领了回去。
在百姓的欢呼中,他面无表情的走到凉棚内,与新任的临时州牧寒暄两句,便不再言语。
他双目微闭,用《天水一色》的呼吸法平稳心绪。
“午时三刻已到。”
随着一声大喝,楚浮白也微微睁开了双目,看着被押上来的人,他又闭上了眼睛。
猪牛死前,尚且流泪,何况人乎?
刑台上的罪犯,比待宰的猪牛更可怜,或浑身颤抖,或呼天抢地,或呆滞僵直,或屎尿横流……
这二十多人,也才只是今天的第一批。
州牧摆手示意,当即有差人走上处刑台宣读罪名。
犯人很多,宣读无法具体到每一个人,因此差人只宣读他们的罪名。
不等差人读完,楚浮白便再次睁开眼睛,道:“算了,就到这儿吧,速战速决。”
临时州牧赶忙叫停差人,二十多个刽子手来到罪犯身后——奕城可没有那么多刽子手,其中有不少人都是神纪司差人“客串”来的。
楚浮白也不客气,起身扔出火签令。
火签令落地,刽子手挥刀,身首分离……
楚浮白竭力控制呼吸,好在《天水一色》呼吸法早已被他练成了“与生俱来的能力”,即使情绪不高、心绪不宁时,也可以很好的把控。
也多亏他长期不倦的修炼,若不然,只怕昨天他也不能坚持到王府。
早在法场他就该崩溃了。
尽管已经经历过一次,尽管有《天水一色》助力,他还是把手缩到了宽大的袖子里。
因为他的手在颤抖,他没有办法控制手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