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我父亲的奏报,他两个月后回来。”冰轮收回手,目光微垂,语气透着一丝淡然:“嗯,等他回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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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五月中旬,西宁郡王、大将军霍牧班师回京,小皇帝宗煦亲自率诸王宗室、文武大臣出安定门迎接。
骄阳灼灼,无情地烘烤着大地,城门外空旷开阔,并无树木植物之类,因此也无半点遮阴之处,王公以下官员跪于道路两侧,汗水打湿了朝服,浑身又黏又湿,好不难受,却都是一动不动,神情肃然,谁也不敢失了仪态。
鼓乐声中,一对对华盖执扇,雉尾鸾凤,鲜明整齐地依次而出,全副武装的御林铁卫,簇拥着明黄色的御辇在百官之间缓缓穿行,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蟠龙座左前方的鼎里,焚着上好的沉香,浓郁清凉的香气幽幽散开,却无法让宗煦的心安静下来,他手攥成拳,放在膝盖上,似乎有一丝紧张,这种感觉让他极为不快,自他登基那日开始,便有人告诉他,他是天子,他是皇帝,他至高无上,这天下的土地都是他的土地,活在这片广袤之地上的人,皆是他的臣民,他身旁所能接触到的人,上至母后、辅臣、太傅,下至围绕在身边的奴婢,或用言语,或以行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断地提醒着他。。。。。。他渐渐长大,也愈来愈对自己的身份,对自己每日所坐的那个宝座,有了更为清晰更为具体的概念,所以他无法接受,当他纡尊降贵出城迎接一个得胜回朝的将军时,竟会莫名地紧张,且无法控制自己的紧张,这不是人君该有的风范。
宗煦忽然恼怒起来,终是按捺不住,不耐烦的道:“怎么还没来?”
魏伦听出他话中的不悦,亦在帘外低声道:“应该快了,皇上且耐着点儿。”
“哼!”
宗煦轻哼一声,不再说话。魏伦心中焦灼,微微伸着脖子,不住张望,稍顷,忽见远处烟尘大起,忙躬身禀道:“皇上,来了,来了!”
数十名英俊的少年武士,身骑纯白色的骏马,手持旗杆,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巨大的黑色旗帜在空中漫天飞扬,上面用金线绣着“大将军霍”的字样清晰可见。手持盾牌长戟的步卒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身背弓弩、腰胯短剑的骑兵则紧随其后,铁蹄铮铮,踩踏在青石上,发出敲金击石的有节奏的声音,整个大地似乎都在为之震动。
宗煦不由得从宝座上站了起来,魏伦忙打起珠帘,宗煦手扶着朱栏,极目望去,但见连绵不绝的银甲钢盔,在炽烈阳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一片,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离城门尚有一大段距离,所有士卒齐刷刷向两边分开,在原地站定,然后,便见霍牧在几个亲信将军的围随下,策马缓缓朝御辇方向过来。
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跪迎的官员来说,实是十分煎熬。霍牧头戴金盔,身着金银珠蟒纹软甲,端坐马鞍之上,却是目不斜视,眼角也没瞟向他们一眼,直至接近御驾,才翻身下马,步行了十几步,在车前跪行大礼:“臣霍牧叩见皇上,愿吾皇千秋万岁!”
宗煦扶着内监的手,正欲从侧旁步下阶梯,不想霍牧身后军队亦随之高呼“愿吾皇千秋万岁!”声音山崩地裂,响彻云霄,宗煦被这呼声所惊,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便镇定下来,按照冰轮所教,下车走到他身前,亲自搀扶他起身,一边道:“外祖请起,外祖征战数年,立下不世之功,百姓幸甚,大燕幸甚,朕有外祖,今后可高枕无忧矣!”
霍牧道:“为君分忧,为国效力,是人臣之责,皇上赞誉太过,臣愧不敢当。”
霍牧年轻时身材魁伟,容貌仪表俊美,现在虽已年近六十,却是老当益壮,风采依旧。宗煦久闻霍牧之名,相见却是记事以来第一次,搀他起身时目光跟他相接,只觉他双眼神光炯然,如寒电精芒,心下莫名害怕,不由得一哆嗦,下意识后退一步。
霍牧拱手道:“天气炎热,微臣恭请皇上保重龙体,即刻回宫。”
宗煦看了看他身后的霍凛,又看了看周围环绕的人群,心神稍定,点点头:“朕已在宫中设宴,为外祖、诸位将军接风庆功,外祖朕这便请同朕一起上车回宫罢。”
霍牧一怔,忙单膝下跪:“君臣有别,微臣怎能僭越至此,跟天子共乘?还恳请皇上收回圣命!”
宗煦见他言辞恳切,执意不从,又褒扬了几句,这才返身上舆。霍牧退到一侧恭送皇帝,王忠、杨琰等辅臣以及几位老亲王也跟着退到路旁,待御驾走远,便回过头来,笑着向他寒暄问候,霍牧冲诸人点点头,算是回应,便径直上马,跟在皇帝的仪仗队伍后面进城。
内阁辅臣和几位老亲王皆德高望重,身份尊贵,几曾受过这般冷落,都觉尴尬,脸上讪讪的,王忠满腔怒气无处发作,袍袖一拂:“咱们走罢!”也不等人来扶,自己一掀轿帘便坐了进去,其余王公官员也依次上轿上马,被御林卫簇拥着浩浩荡荡进城。
紫檀大案上置着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是前阵子绘制好的,图上除了可以窥见京师内外城全貌,对于周边地区的城镇道路,河流山川,都用不同字体作了标注,其京城往西方向的几个重要城镇,天亭、高阳、南郡、曲陵、广丰,皆用朱笔圈起来,并连成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