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瑛喊道:“太后!”
冰轮将手一摆,示意他不用再说,檀瑛无奈,只得起身退下,去各处亲传懿旨,御林卫备受鼓舞,士气高涨,无不舍生忘死,奋勇抗敌。檀瑛身先士卒,手挽角弩,连发数箭,突听身边一个卫兵兴奋的道:“檀总管,你看!”
檀瑛一愕,放下手中武器,极目远眺,隐约见远处旗帜飘扬,他大喜过望,奋臂狂吼:“霍凛将军率兵护驾来了,大伙儿务须坚守最后一刻!”很快,城楼上到处响起“霍凛将军率兵护驾来了!”的声音,御林卫们疯狂地大声嘶吼着,战意大盛。
不过一会儿,大批人马由远而近,气势汹汹,惊天动地的马蹄声甚至盖过了这边的厮杀声。千千万万精骑兵如一阵强大的旋风,顷刻便席卷了整个战场,将霍牧手下的队伍冲了个七零八落,跟着手起刀落,似切瓜砍菜一般,加入了这场战斗。
天色已然大亮,整个世界重新归于平静,金色的阳光洒向巍峨壮丽的皇城,层层叠叠的琉璃屋顶重新变得光彩夺目。朝阳门上下周围,尸体却堆积如山,连护城河的河水都变成了红色,望之令人触目惊心,晨风阵阵吹拂着,清新而凉润,却依然吹不散空气里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城门被徐徐打开,所有士兵都列队在外等候,霍凛一人翻身下马,独自进了皇城,冰轮在檀瑛、冉黎等人的护卫走下城楼,霍凛走到她身前,单膝跪下。
“姐姐,我来了。”他仰起头,俊美坚毅的面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幸好还不算晚。”
“是的。”冰轮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起,双目凝视着他,喉咙微微哽咽:“幸好还不算晚。”
姐弟俩双手相握,万千言语,都在彼此的眼神里。片刻,霍凛道:“姐姐,他已派人去调剩下的金狮军和黄虎军入京,我还要去处理这事。”
冰轮当然知道他所说的“他”是谁,道:“他既已被擒,那些人已不敢轻举妄动,你拿了他的兵符去,令他们仍回天亭郡营地,其他的以后再说。”
“是。”
“长宁门那边怎样?”
“我进城之后,便派兵驰援长宁门,柴彪和于剑锋都过去了。此时想必英王等也已进城。”
冰轮点点头:“好,你这便去罢。”
霍凛再次跪下,垂首行礼,然后返身退出,命孙腾和部分士兵守在城外,保护太后和皇上,以及处理这些尸体,清洗血迹,自己则率大军离开,檀瑛和冉黎也便跪请冰轮回宫。
莲真在崇德宫等到天明,忧心如焚,度日如年,那种煎熬非言语可能形容得出者,见冰轮平安归来,这一喜非同小可,急步上前,忽又意识到许多人在,硬生生刹住脚步,口中道:“仰赖皇天祖宗保佑,太后平安归来,臣妾。。。。。。臣妾。。。。。”一语未了,眼泪几欲滴落,便极快地垂下头。
冰轮道:“我没事。”进殿之时,已注意到宗煦和魏伦也在,便道:“皇上怎么也在这里?”
莲真道:“臣妾让高总管将皇上接过来的。”
宗煦一觉醒来,已知宫外有人作乱,正自惶惶,恰好莲真派人来请,便过来这里。这时见冰轮看着自己,忙上前请安,又问道:“母后,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了?”
冰轮道:“改日再跟你说,我这还有事,你先回自己宫中。”
宗煦满心疑惑,却不敢违拗,只得道:“那儿臣先行告退。”高贤识趣,也便带了其他伺候人等退出。
冰轮走进暖阁,然后转过身子,莲真已扑入她怀中,冰轮揽住她纤腰,低声道:“别哭,没事了,没事了。”
莲真抱着她,只是无声抽泣,过得许久,才松开她,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她的面颊,似要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这才重又偎入她怀中,哽声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我说过我一定要赢的。”冰轮拥着她,胸口柔情翻涌:“都是我的不是,以后断不会让你再这样担惊受怕了。”
良久,高贤在外面道:“太后,檀总管来了。”
冰轮轻声道:“莲儿,此刻大乱虽平,但京中尚未安定,我今儿会很忙,不如你先回宫,好不好?”
莲真知她说的是实情,虽万般不情愿,仍慢慢松开了手,冰轮心有不忍,凑近她耳边:“晚点你再过来见我。”
檀瑛已派人将霍牧押解进诏狱,其余的俘虏降兵也妥善处置,他一一禀告冰轮后,又将霍凌那边的情况禀明,道:“旷冲与霍凌对峙一夜,如今知道大将军被擒,才彻底死心。”
“旷冲以为攀上霍淞,便等于攀龙附凤了,一门心思作着他的白日美梦,胆大妄为之极!”冰轮冷笑两声,道:“我这便拟一道旨意,解除他的兵权,让冉黎接替他左卫将军一职,至于他么,先不定罪,软禁起来由霍凌看管罢,改日再交由刑部定罪罢。”
因这场宫变此时人尽皆知,众臣惊骇欲绝,这日接二连三有人前来问安,冰轮少不得要见下内阁几位大臣。到得午时,霍凛也已回来,禀道:“金狮军和黄虎军已听从调遣,全部退回天亭郡营地,外城九座城门也恢复平静,并尊姐姐旨意,暂时关闭。”
冰轮道:“宗谋呢?他在哪儿?”
霍凛道:“长宁门被攻破之后,英王与霍淞的人马短兵相接,不幸死于乱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