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夫?”何欢轻唤,心中犹如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沈经纶暮然回神,沉声问:“你在这里等我,有事吗?”
何欢低头沉吟,咽下坦白从宽的念头,决定赌一把,遂回道:“吕小姐的堂叔堂婶来了。”她悄悄用眼角的余光朝沈经纶看去,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赶忙低下头补充:“听吕小姐说,他们见过我的二堂妹……”
“这事儿我会处理,你先回屋吧。”沈经纶说得不疾不徐,给身后的袁鹏使了一个眼色。袁鹏点头,对着他们行过礼,率先走入侧门。
何欢跟在沈经纶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又回头朝凉棚方向看了一眼。她担心山洞中的谢三,却不知道谢三已经堂而皇之入了沈家。
事实上,谢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只要一想到何欢就住在沈经纶的宅子,而沈经纶也在,他就觉得浑身难受,可他还有正事要办,不能带着她离开。最让他胸闷的事,他知道以何欢的脾气,只要她的想法还没转过弯,就算他把她打晕掳走,她还是会折回来的。可他要怎么说服她,乖乖等着他明媒正娶她?
谢三坐在马车的车头,远远看着吕八娘的堂叔堂婶对着丝竹大声嚷嚷,严词要求一定要面见吕八娘。
早前,他发现沈经纶赶来庄子,徒步追着他的马车赶往庄子,之后便遇上了吕八娘的堂叔堂婶,他花了些银两,成了他们的车夫。幸亏早前在蓟州,他极少在沈家露面,沈家的下人们没能认出戴着草帽的他。不过看院子里的情形,他想走入二门找何欢说话,恐怕有不小的难度。
远远看到沈经纶出了二门,谢三赶忙拉低帽檐。屏息静气倾听他们的对话,隐隐约约听到吕八娘的堂婶大声嚷嚷:“昨儿个我们就送信去蓟州,今个儿接她回家的。今天她突然就躲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大爷。您是明理之人,不会像芷纤那丫头一般不懂事吧?您一直藏着她,莫不是……”
“吕太太,请慎言。”沈经纶的声音不高,却充满压迫感。他的目光掠过她,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冷冷地说:“两位想要解释,请随我来。”他率先朝大门旁的倒座走去。吕氏夫妻对视一眼,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谢三见他们走入一间屋子,丫鬟随之上了茶。他跳下马车,往二门走去。
“你是谁?有什么事?”守门的婆子拦住谢三。
谢三朝门内望去,只看到一块厚重的影壁。他暗生失望,笑着说:“这位大娘,你看。天气这么热,我想讨一碗水喝。”
守门的婆子没有为难他,叫了小丫鬟给他递水,但就是不让他踏入二门半步。
谢三心急如焚,可这光天化日的,他不能翻墙进去。他也想过,索性找沈经纶说清楚。正大光明对他说,自己要娶何欢。如果沈经纶也想娶她,那他们送何欢回蓟州之后再公平竞争;若他不愿娶她,那他就该把话说清楚,让他带着何欢离开。
谢三虽不想让沈经纶知道,他没有回北方。但为了何欢,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可偏偏何欢没有答应嫁给他,以她的死脑筋,说不定当场就说,她非沈经纶不嫁。到时他丢脸事小,她被自己逼上梁山事大。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希望事情没有转寰的余地。
谢三站在马车旁心急如焚。他明知道何欢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可就是越不过这道墙,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吕八娘的堂叔堂婶气呼呼地回到马车上。谢三只能按他们的吩咐,赶着马车离开。
不待马车驶出沈家的大门,吕八娘的堂婶恨恨地说:“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吕八娘的堂叔反诘一句,“沈经纶句句说得我们无法反驳,我们难道还能赖在沈家不走?再说,我们确实不能和那个丫头撕破脸。往好的方面想,沈家不缺那点银子,没必要为了身外物被别人指指点点,所以他定然不会娶那个丫头……”
“那他处处为那个丫头出头,到底什么意思?”
“大概是为了名声吧?他是人人称颂的沈大爷,就算不是正经的表妹,他怎么能放着孤儿弱女不理呢?说不定这会儿他也是万般无奈呢!”
“可大家不都说,他最不喜欢多管闲事吗?”
“那也要看到底是什么闲事。若他果真什么都不理,沈家的好名声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