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谁也摸不准鬼面城主的喜好,一旦弹奏的曲子令他不满意,就会被砍去双手。琴师被砍去了双手,也就等同了废物,再加上鬼面城不会给他们治疗,他们只有等死。沈雁书弹的这首曲子,许清凝不知城主会否满意,可她倒是挺喜欢的。如山间清泉汩汩流出……许清凝甚至在想,如果他们都能活着出去的话,日后得让他再弹一次给她听。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许清凝躲在树后面等,总算看见其中一个鬼面人去打水。他不仅自己喝了,还将水壶递给了同伴。许清凝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第十个数的时候,那两个人差不多同时倒地。终于晕过去了。她走近,随意摘了一张面具戴在自己脸上。看守牢房的鬼众,处于最下等的阶级,他们戴的都是黑色面具。许清凝戴好面具后,抓着这人的双手,将他拖到了丛林里,然后简单利落地抹了他的脖子。“黑面具就黑面具吧,我也是有身份的了。”
她暗暗一笑,走入了牢房。说是牢房,其实是特意挖出来一大片的空洞,专门用来关押城外人。越往里走,光也就越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地下室不通风,没有空气流通,很容易憋死人,许清凝从前便是被关在这种地方,生存了五年之久。每隔十步,就有一座烛台,勉强可以照见前路。许清凝还没看见人,就先听到了他们的哭声。她循着声音去找,果然看见了一大堆人被关在小房间里。有男有女,是分别关着的,门上各自加了锁。许清凝举着烛台在他们脸上一一照过去,并没有发现苏湄雪的身影。她为何不在这里呢?难道已经……不,不可能的!她才没有死,肯定是被关在了别的地方。既然没有发现苏湄雪,许清凝也不打算在此处停留了。里面的人在大哭大喊。“放我出去!”
“救命啊!”
“救救我吧……”许清凝即便有能力把这牢门的锁撬开,她也不会去做。同时放这么多人出去,还没离开,就会惊动鬼面城,到时候他们都得死,还是等沈雁书偷到那支短笛再说。她头也不回地原路退出去了。……许清凝顶着这张黑面具,就算被看见了,也没多大事。鬼面城的规矩,只认面具不认人,哪怕是抢了别人的面具,也不会去深究。在他们看来,面具的颜色体现能力,象征着身份等级。一个连面具都守不好的鬼,有什么资格存在于鬼面城?可惜许清凝戴上的是最低等的黑面具,她走出牢房后,碰上了一个紫面具。“你,站住。”
许清凝只好站住,她低头弓腰,等待上级的命令。“城主的歌舞已经结束,你去清理场地。”
许清凝:“知道了。”
等她走到那地方后,发现是一团糟,地上全是烧完的木炭。风一吹,到处都是灰。扫了两个时辰,才把地面扫干净。太阳都落山了。许清凝气不过,她怎么就成扫地小妹了呢?看来得想办法弄一个高级的面具来。不过好在没有看见沈雁书的尸体,他应该是成功活下来了。得到城主认可的琴师,会被安排进专门的住所,也会有人专门给他们送饭。许清凝正琢磨着该怎么去找沈雁书,忽然看见一个姑娘被拖着走。这不就是献舞的牡丹姑娘吗?她的双脚被炭火烫出了血泡,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被拖着走,受伤的脚和地面如此摩擦,伤势就更严重了。那个人似在埋怨:“苦差事永远是我在干。”
他正抱怨着,一偏头看见了许清凝,见是比自己还低级的黑面具,赶紧把牡丹丢过去。“这个人交给你去埋了。”
许清凝身上的女人还有气息。她就是双脚被烫伤了,还不至于死。“救我……”许清凝背着她走了段路,见附近没有人了,才放下来,给她的脚上撒了些伤药,最后扯了块纱布简单包扎。许清凝叮嘱道:“你若是想活命,就先躲起来,别被他们发现了。”
牡丹见是个好心“鬼”,连忙说了几声“谢谢”。许清凝还得去找沈雁书,就先走了。……琴师的住处依山傍水,待遇确实还不错。可许清凝不知沈雁书住在哪一间。直到她听到了那首《忘忧》,虽然是用古琴弹的,可她还是能很快辨认出曲调。声音是从最里面那间传出来的。许清凝反正是有面具的人,她大大方方走了进去,没有人拦她。沈雁书就坐在屋子里,他看见许清凝脸上的面具,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你是怎么得到这面具的?”
“抢来的。”
许清凝取下面具,“早知道我就把另外一个面具也摘下来,留给你也行。”
不过也没什么用,都是最低等的黑面具,要弄就该弄个大的。要是把城主的红面具抢过来,所有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可惜没这个能力她问沈雁书:“你这边状况如何?”
沈雁书说:“城主很满意我的琴声,他让我每日都去给他弹奏,我会找机会盗走他的笛子和钥匙。”
许清凝:“我去过牢房了,他们都被关在那里,可就是没有发现苏湄雪。”
直觉告诉她,苏湄雪还没死,就是不知道被带到了何处?“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想必是被关在了别处。”
沈雁书又说:“今日有一个人很特别,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
“谁?”
“那个戴着斗篷的白衣男子。”
许清凝回忆了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他还坐在城主身边,可当时距离太远没看清。“他怎么了?”
沈雁书:“城主对此人态度很恭敬,我猜测他就是所谓的高人,一直给鬼面城出谋划策。”
许清凝:“那……是不是拿捏了他,就相当于拿捏了城主?”
沈雁书:“可以这么说,不过他绝对比鬼面城主还要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