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起得比平常稍晚些,吃过了早饭,就召来吴敬书兄妹看他们的功课。
他给吴敬书补基础之时,偶然得知他妹妹吴敏娘也和其父学过算学,只是没学多深。白殊便把吴敏娘也叫过来摸个底,发现她年纪不大却是极有天赋,干脆连她也一块给教上了。
吴敬书天赋在理化上,吴敏娘天赋在数学上,兄妹两人都还相当刻苦。白殊让小黑挑选整合了一套合适的教材,最近陆陆续续抄出来一些,让他们能自己看书,教得更是省心。
今日白殊也是解答过他们的疑问,又布置下新的作业,便放人回去自己琢磨。以吴敬书现在的进度,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让他正式接触延时装置的研究制作。
顾完这边,白殊准备出门,冯万川却在这时找了过来。
白殊一见到他,就想起他为了替谢煐掩饰遣人去南风馆的事,就把那不好听的往自己身上揽,心下不由得感慨——冯总管不愧是忠仆,也是不容易。
冯万川同时在暗暗打量白殊,看白殊气色不错,身子瞧着也没有不舒服的模样,心中更是奇怪——殿下昨夜留宿竹影院,到底是个什么进展?
寒暄过两句,冯万川先试探着问起白殊要不要搬去偏殿。
白殊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间,随即若无其事地道:“我这边还有些事,搬过去不太方便,再过些时候吧。”
他一回就得休养十天,狼崽子又不好打发,真枪实弹之前还是远着点为好。
冯万川没敢劝,只照着谢煐说的,提了下两边都放几套替换衣物的事,就转而说起白泊的生辰。
“齐国公今年是五十整寿,想是要大办。刚还有家仆送了帖子来,请殿下与楚溪侯二十九那日晚间过府宴饮。咱家试探过几句,似是请了不少官员。”
白殊翻找下原身记忆中往年的情形,似乎原身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家吃顿饭。
不过整寿想大办也正常,白殊便问:“殿下怎么说?”
冯万川恭敬地道:“咱家早晨时问过要不要备寿礼,殿下说一切由楚溪侯做主。”
白殊又问:“往常这种情况,都会备什么礼?”
冯万川有些为难:“除了圣上,殿下只给卫国公府备过寿礼。”
亲疏有别,卫国公那边当不了参考。
但白殊可不想专程给便宜爹花钱办寿礼。他想了想,问:“我与殿下成婚时收过一些摆件,那些东西能转送出去吗?”
冯万川笑道:“自是可以。这些人情礼物本也是大家相互送来送去,只要不直接送回上一家便成了。要不然,备一份礼便要花一次钱,这谁家都受不了啊。”
白殊戳小黑打开礼物记录看过,吩咐:“有一把玉如意,还有个象牙雕的葫芦,就这两样吧。”
冯万川暗暗惊叹白殊记忆力好,躬身应过是,又亲自送他上马车出门。
白殊先去了应玄观。
就白殊的观察,国师还是挺忧国忧民,只是大概有什么原因限制着,总得闭关不问世事。不过此前他为借应玄观在京中的影响力,去商议租用观中前院一段时间,倒是非常顺利,观中甚至不肯要钱。
白殊出门得晚,到得应玄观一看,弹棉花工作已经进行得热火朝天,腾腾腾的声音响成一片,空中飘飞着许多雪白的棉絮。
观中前院摆着众多长案,短工们两三人一组,都戴着面巾、背着工具在工作。一些扮成普通人的东宫卫穿梭其间,时不时指点一下那些短工。道士们还烧了水装在大木桶中提出来,招呼着人渴了便可过去喝。
白殊与孟大等人也戴上面巾,在前院稍稍转过一圈。
短工们今天是第一日上工干活,都认真着,竟也没人发现给他们开工钱的楚溪侯就从旁边走过。
白殊很快发现,虽然其中有一些青壮,但还是半大少年和有些年纪的老人居多,便将负责这里的大管事唤到一旁问问情况。
大管事殷勤地解释:“楚溪侯有所不知,这京城里的壮劳力基本都有正活儿,便是那些闲汉,靠着跑腿帮闲也能赚得不少,因此会来做这活的就多是老小。不过这才是头一日,等过两日消息在城郊传开,估摸着农闲的佃户们也会来做活,多攒些钱好过年。”
白殊点下头,又交待他:“看好场子,若有问题,或是有人找麻烦,随时可派人去上景宫寻我。如我不在,找冯总管或卫率也一样。”
大管事连声应着,笑道:“外头都知道这是给楚溪侯做活,做的东西也是要送往各地慈幼院的,是行大善事。而且应玄观还有国师在,谁那么想不开会来找麻烦。”
白殊也笑笑,让他忙去了,自己出门登上马车,又去往慈幼院。
大煜各地的慈幼院是官府开办,收留十五岁以下的孤儿,和五十岁以上的孤寡老人。官府每年拨些米和布,就是保证个饿不死的程度。有时一些富户也会接济一下,而有能力工作的孩子与老人都会尽量做一些活,多少是个补贴。
白殊先前捐肥皂的时候和慈幼院打过交道,这回又雇佣里面的孩子与老人给棉花摘棉籽。现在则租借慈幼院这片地方,招女工来此地做棉衣棉被。
安阳的慈幼院地方挺宽敞,马车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出一片叽叽喳喳的嘈杂之声。
想着里面女人多,白殊觉得自己不好进去,干脆也没下车,只让人去把管事唤出来问情况。
负责制衣制被的几位管事,是从上景宫绣娘们当中挑出来的,白殊还提前给她们培训过流水线制作。
此时大管事嬷嬷高兴地对白殊禀道:“来的人比预想中的多!妾打听过,是邱家领的头,还有十几户人家一同发动亲朋好友。那么多娘子们都聚过来,那些犹豫的人家看着安心,便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