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是第一次进大牢,只觉得阴森的光线里弥漫着血腥味,与腐臭味儿,让人很难受。
张司狱是来惯了的,径直找到牢头,丢了一大把碎银子给他。
厉声道,“新关进来的那个姓薛的秀才是某的恩公,快把他请出来,某要带走。”
牢头惯会看眼色,犹豫的说,“可是上面交代下来,要看好了,这样不合规矩呀。”
“你少跟某说规矩,这里的规矩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只管放人,有人问起来,你只管说是某带走了。”
张司狱嚣张的从腰间摘下一个腰牌给牢头看过。
那牢头一瞧是禁卫所的腰牌,二话没说就命狱卒把薛崇德背出来。
牢头一再解释,“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们可是留了手的,也给他上了药。”
张司狱冷哼一声,“那是因为人家身上还有银子,若是没钱,榨不出油水来,你们管他的死活。”
李冉一见薛崇德只剩了半口气,也顾不得别的,赶紧把人接过来,小心翼翼的背去医馆。
薛衍看到薛崇德被打得遍体鳞伤,立刻要去找主考官算账。
李冉拉住他道,“这事儿不能鲁莽,你把他痛揍一顿,自己出不了气不说,还要惹上一身麻烦,案子已经开始查了,咱们且等着就是。”
薛衍生气的埋怨,“挨打的不是你爹,你不知道心疼。”
“我爹要是被揍成这样,我得叫好,你信不信?”
李冉说完去端药。
他给薛崇德擦伤口,涂药,伺候的比薛衍还要仔细。
薛崇德喝了药,歇了一夜,这口气算是缓过来了。
他发现李冉趴在床头,感激的说,“多亏你和张司狱来,否则我肯定活不成了。”
李冉揉揉熬得通红的眼睛,慵懒的说,“您醒了就没事儿了,大夫说,您身上都是皮肉伤,养上一个月就能好全,亏得刑子没下死手,不然可难治。”
薛崇德叹了口气,“花了我五十两银子呢,幸亏鞋里还藏了两张银票,要不是小玖事先准备的周全,我恐怕真的会被打死,真是祖先保佑!”
李冉奇怪的问,“主副考官竟然没有一个仔细查问你的吗?”
“有什么好问的,无非是想弄死我,让别人顶上,我在牢里的时候就知道了。”
“为了保住这条命,我可没少花钱,说到底,那牢头还是看着张司狱的面子,真是风水轮流转,我们两家还真有缘,我救了他一回,这才多久,他就还回来了。”
薛崇德说累了,闭上眼睛养神。
李冉抹了把脸,去给薛雯写信。
他知道薛雯和柳氏这些天,肯定很着急。
不把消息传回去,两人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呢,现在好了,只要人没事儿,案子可以慢慢查。
李冉在信里,重新写了一份诉状,里面把薛崇德的遭遇详细写出来。
“未夺功名,就用私刑逼供……周身皆有伤,所受之刑,斯文尽丧……天理昭昭,正义何在,乞求大人为薛秀才正名,不枉士子苦读数十年之苦!”
诉状与信一同托急脚递送入京城薛家。
……
薛雯接到急信是三天后。
她不好抛头露面,只能让柳氏携子去投状,王三姐一路跟着,到中午才回来。
薛雯看着柳氏问,“成了吗?”
柳氏苦着脸说,“佥都御史倒是收了诉状,可什么也没说,就打发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