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我看行,就算不干,摸摸总成吧?”
“哈哈,马脸说得对!”
“那是在营房里,这荒郊野外的,谁能知道?”
“你们忘了昨晚上指挥佥事都挨打了?胆儿不小。”
听着几个男人瞎咧咧,夏初七冷冷瞄了过去。
“马脸说得对,咱哥几个累死累活的,凭什么啊?反正是北狄鞑子,不干白不干……”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另外几个人也大声笑着起哄。
说到这里,“马脸”眼睛眯了眯,看向了马车上的几个眉清目秀的妇人,语气里有些淫邪之意,“兄弟们,这路难走,咱哥几个把这好端端的娘们儿送到益都去,岂不是便宜了青州府那些人?不如咱一人分一个,就在这儿把事办了。我看啊,这个最漂亮的,就给老孟了,至于小齐和小布嘛,毛都没有长齐,就在边上看着哥哥们玩……”
“他奶奶的,你还没完了是吧,真当自己是颗菜了?”说话的人姓马,大家都习惯叫他“马脸”。这个人脾气不太好,说话很是犯冲,“小齐,昨晚上要不是你在里面煽风点火,让指挥使打了指挥佥事二十军棍,他会把气都撒到咱的头上来吗?跟着大部队走,咱那用受这份罪?老子宁愿去押粮草火器,也不愿意押这些娘们儿,能看不能吃……”
“我觉着,大家还是提高警惕些好。”
看到他眼神里的轻视,夏初七抿住了嘴巴。虽然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看了看“棍叽”,她还是忍不住担心,迟疑一下,她还是又多了一句嘴。
哈哈一笑,黑皮咧着嘴看他,“小齐,瞧你这怂样儿,第一回上战场吧?这是往益都的官道,有马蹄印怎么了?再说,青州在咱大晏的治下,大将军王就顶在前面,定安侯也在大同府,这整个一线都是咱的人,你以为那北狄鞑子,还能打到青州来?”
夏初七眉头仍是皱着,想了想,看向几个比土匪高端不了多少的“战友”,声音低沉了下来,“大家伙儿穿好衣服,把家伙都看牢实了。这地上好多马蹄印,我寻思不太正常。”
老孟回过头来,“怎么了?”
“不对劲呀。”
她爬上车去,坐在老孟的身边,压低了嗓子。
“老孟……”
听着黑皮在那儿吆喝,夏初七没有理会,就着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雾水,看了看两边的青山,又望向了前方绵延的道路,突地,她眉头皱了一下,就跳下车去,往前走了几步,低下头来,看着泥地上的马蹄印子,眯了眯眼睛。
低低说话的人是“棍叽”,她和几个北狄女人都被反绑了双手。这一路走来,估计也是有些疲乏,她开始不配合了,在马车上蹭来蹭去。
“我累了,要喝水。”
她正想着,听见黑皮在骂,“你在磨蹭什么?”
不得不说,比起前方浴血沙场的将士来,这后勤兵的日子真是好过了许多。夏初七想,大概这也是二鬼把她安排在这里的原因了。
老孟是小旗长,也是这些人里最大的头头,他为人向来和善,一路行来,大家边走边聊,气氛很是松缓。他们是后勤兵,身上没有重甲,黑皮几个人都脱了轻甲,还把上衣脱下来绑在了腰上,光着膀子大声儿说笑。
“绕过了这座山,很快就到益都了。”
昨儿晚上下了一夜的小雨,路虽然不算太崎岖,可路湿,又弯弯绕绕,车轮就有些打滑。他们在轮子上绑了稻草,行走的速度也不算太快。
众人押着几个女人,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时辰。
她为赵樽担心。
听说打得厉害,又听了他们描述那惨状,夏初七心里紧张了。
一路行去,仍然与前几天一样,随处可见拖家带口南逃的老百姓,她一时好奇拦住几个人问了问,从他们的嘴里知道,北边打得很厉害,他们都呆不下去了,加之这些年连年战乱,就想去南边找个安生的地方落户。
当然,青州给夏初七最深的印象,是陈大牛的老家。
青州是大禹治水时划分的“古九州”之一,自古以来就是战略要塞,控制着中原往胶东的交通要道。其南为沂蒙山区,其北为鲁北平原。所以,青州作为咽喉地带,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押送的是几个女人,负责押送的人派得不多,就她这个小旗的十个人,包括昨儿挨了鞭打的小布也没有逃过命令,跟着大家伙出了营房,一路浩浩荡荡地往益都去。
今天军队就要开拔了,她想去跟着大部队直接去蓟州,找赵樽。天天在辎重营里做伙头兵实在太屈才了。可军人就得听军令,她不想为了这点儿小事去与夏常理论。在没有见到赵樽之前,她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怕说出来,得吓死个人。
私心里,夏初七是不愿意去的。
夏常认为,辎重营要跟上行军的步伐,继续北上,路上带着几个北狄女人不太方便。而且那几个女人长得都不错,这营中都是老爷们儿,背境离乡的,平时见不上女人,一个个饿得跟狼似的,天天双眼放光的盯着鲜肉,也不利于稳定军心。所以他就出了这么一招,先把几个北狄女人押解到益都大牢,再等待处理。
益都是青州府的府治,也就是知府衙门所在地。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昨晚上老孟去见了夏常之后,还接了一个任务回来。夏常命令他们这个小旗的人押送那五个姑娘去三十里外的益都,然后再归队。
这天晚上老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夏初七不知道,因为她睡过去了。而救了那个“棍叽”姑娘,她也没有想过今后与她还会有什么后续。说白了,彼此是敌人,她帮她,除了身为女人不愿意看着女人被侮辱之外,确实有一点想要维护赵樽军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