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和道,他说准备将家里的钱帛挤一挤,大约能挤出一万多缗钱,再让三大王挤一挤,究竟多少,我哪里敢问。”
“一万多缗钱啊。”一群衙内震憾了,赵匡义兄弟手中有钱,赵匡胤不但赏赐了他们钱帛,也赏赐了一些产业,包括御庄、茶园、果园以及其他。有钱,但拿出一万多缗钱,确实要挤一挤,这可不是小数字。
想的不是多少钱,而是这个钱的背后信号。
二大王都拿出一万多缗钱,自己呢,只有几千缗几百缗。一个个打着小算盘,连吃酒时都少了兴趣。
宋九回到家,玉苹抬起头,说:“九郎,今天好,未吃多酒。”
哪里是未吃多,大家都有心思了,宋九看着玉苹,她在用粉笔,模仿着宋九与他学生们整理出来的讲义,在小黑板上学着解题。宋九有些愧疚,说道:“玉苹,我还欠你几支曲儿呢,送你一曲。”
用粉笔写下一行字:千里潇湘挼蓝浦,兰桡昔ri曾经。月高风定露华清。微波澄不动,冷浸一天星。
独倚危樯情悄悄,遥闻妃瑟泠泠。新声含尽古今情。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一个是宋九下湖南,一是秦观下湖南,但两人背景不同,让人理解曲义也不同,放在宋九背景上,这首小令虽有孤寂惆怅之意,但在寂寥之外却有隐隐的豪情壮志。
实际玉苹也不需要小令来唱了,不招待客人,不献艺,有没有小令也就那么一回事,可这首小令清新动人,还是让玉苹十分喜欢,看了很久道:“九郎,你连打谱儿都不会,怎么作出的小令,首首优美动人,难道这也是才情?”
“……”宋九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他还能背出来几十首小令,是小令,太长的记得不多,然而玉苹这一问,宋九再也不敢抄袭。
赵匡义动作快,他不是那些衙内,做大事的人与众不同的,与赵匡美二人送来八千五百多匹绢,二百余万钱,四百多两金子,银子两千余两,盐两百石,以及其他,合计达到两万三千余贯。但也证明了尽管朝廷拿下巴蜀,铜钱仍不足,这么多钱帛当中,钱的比例仅占到十分之一。
看到他送钱帛过来,有的衙内要增股,宋九拒绝了,等桥立起来以后再说。
又将学生毕业时间推迟,与两个博士无关,是宋九之意。平整河洲,加上铺管道,以及其他用费,花了近三万贯钱,大半是支付了民工薪酬。一个劳力不多,只能得到仈jiu缗钱,少的只有五六缗钱。但有这几缗钱,与没有是两样的,汴水两边许多贫困百姓因此生活得到一部分的改善。学生们不是象原来那么急迫,即便有的学生成家立业,看到他们前景,街坊邻居们也可以借一些钱让他们暂时度ri。主要是宋九抽不开身,朱三又回家成亲,学业跟不上去,宋九不能放。
于是拖到六月初一。
有一门好处,那就是实用课,特别是工地上的丈量,会让学生进一步地学以致用。各种材料也运到河洲上,还搭起一座座简易工棚,有的材料很是昂贵的,包括铁与漆,开封府派了官兵与衙役轮流守值。接着两个巨大的广告牌竖起,一个是桥的鸟瞰想像图,一是码头鸟瞰图。码头变化不大,但桥变化很大,现在不是双虹桥,而是一座漂亮无比的连拱桥,仿佛一条白龙,搭在两条汴水上。
桥未出来,许多游客来了,看热闹,随后啧啧称奇,实际宋九那第二幅图画若出来,才叫漂亮,可惜那张图连赵匡义也未看到,甚至连样图都未画出。
一直拖到四月二十八,才当成吉辰良ri正式动工。
赵匡胤未来,若是有那条龙在,估计会到场,赵匡义与赵匡美以及吕端来了,赵匡美本来置身事外的,让赵匡义拖下了水,将所有家底子拿出来,于是也到了场。
宋九是第一次看到他,也是大团脸,不过身体略偏瘦,反正他们兄弟三人,从大往小里排,一个比一个块头小。这让宋九心中在腹诽大约那时赵匡胤无所事事,块头大,饭量大,由是家人不喜。
但观微知著,开工奠礼不是在河洲,而是放在河北,不知道赵匡义有何用义,宋九只能遵从。
这是奠礼,也要略略隆重一点,请了人舞龙灯,狮子,踩高跷,表演一会,来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宋九却自觉地撤出,这个场合不是他呆的,留给赵匡义与吕端表演。
赵匡义挖了一锹土,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未找到宋九,而是燕博士与张博士代为主持。刘嶅抱怨宋九不知礼,赵匡义却微笑起来。不错,慢慢磨,就会越来越开窃。燕博士与张博士牵来一根彩绸,正中一个红球,让赵匡义剪彩。新鲜古怪的奠工礼。赵匡义继续微笑着剪断彩绸,鞭炮声响了起来。
宋九坐在河边,汴水开始涨水了,有不少船只来往,船上的人皆扭头看着岸边。他嘴中嚼着一根草棒子,喃喃道:“大舟启航了。”
闹哄哄的一年多时间,不易啊。
这时他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坏人,你灌了我爹爹什么甜言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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