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敢冒犯王全斌,”赵匡胤喃喃道。。
“微臣认为陛下是圣君,才有这个胆量,那怕陛下是武则天那样的皇帝,微臣都会明哲保身,什么都不说。有一些胆量,是陛下给予的,而非是微臣天生的胆量。”
“那个科举糊名制,你写一道札子呈上。”
“喏。”
“还有那个游乐场,朕听说有一种鞋子与滑板。”
“是有这么回事,鞋子是微臣临时想出来的主意,滑板倒非是微臣想出来的,先生他去过北方,辽东深处一些半渔半牧民族冬天时就用这种滑板代步前行,或者狩错,它应当更落后。”
“它们能否用在军事上?”
宋九想了想摇头道:“不行,它十分粗糙,想要用在军事上,有几个条件,第一个技术跟不上去,那必须是一种更先进的滑板,才能越野,飞越障碍,从大坡度上的山丘前进。而且兵士本身载甲,带着武器,体格又魁梧,大军前进,一进就是几百里路。万一中途坏掉,难道让这些兵士呆在雪野上留候?带了预备滑板也不行。陛下询问,多半是为了北方契丹北汉?”
“是啊。”
“提到了北方,微臣倒有一些想法,先说滑板,用兵北方也不过幽云,即便是在冬天,雪未必有那么厚,有许多地面岩石露在外面,并不能利于滑板前进。除非陛下有能力远征契丹深处。但我朝还没有一统中原,那个时间太早了。所以这两条存在,让滑板不能放在军事上。看看契丹就知道了,他们同样很少在深冬用兵,难道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物事?不便也。不过说到契丹,微臣倒想说一件事。微臣斗胆说一件事,陛下之意先南后北,一旦统一天下,实力雄厚,足以与契丹对抗。可微臣却担心另一件事,此时契丹君王乃是有名的睡王,主昏臣庸,我朝将士正是战斗力最高的时候。若以微臣想法来,不如先攻打幽云十六州,后汉放弃不管,他们只是一个小国,勉强自保耳。依据幽云十六州之险,再徐而收复中原。”
实际这就是柴荣的策略,但柴荣当时也是被迫的,南唐有李璟,他可不是李煜,后蜀当时虽是孟昶,但没有变得昏庸,两个都是难啃的骨头,于是柴荣反复思考后,调转枪头对付契丹。虽然幽云十六州未收下来,但至少三关瀛州拿到手中,不然后面宋朝局面更糟糕。
“不妥,若是与契丹鏖战,那将是漫长的战争,这与曹艹情况不同。朕的策略还是唐朝政策,先南后北。不然一旦与契丹形成僵持,最好的结果顶多是曹魏,不好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料。”
宋九挠了挠头。
这个主意非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从前世看来的,但相信那些人在军事上的天赋肯定不及赵匡胤。既然赵匡胤是这个先南后北的策略,自己不便多说。至少北宋统一了中原,有一个稳定的国家,而非是象以前那样四分五裂。
“就这样吧。”
“陛下……”
“朕意已决。”
“陛下,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知错能改,善莫大矣。陛下,十恶不赦中何为不道?”
古代有十条大罪,犯下这些罪必斩不饶,不可赦免。谋反,谋大逆,指有意毁坏宗庙山陵宫殿,恶逆,殴打谋杀父母祖父母,大不敬,偷盗皇帝祭祀用品伪造御用药品,不孝,虐待父母,守孝时结婚作乐,在宋朝后者也不会处死,例如八贤王的儿子,不睦,谋杀亲属中长辈或女子殴打丈夫,但在宋朝女子殴打丈夫不算十恶,只能说是严重家丑,管教无方,会被贬官,例如后来的夏竦。不义,官吏间相互杀害,士卒杀长官,学生杀老师,女子在丈夫死后立即改嫁。内乱,兄妹或类似亲属间通歼强歼,但在宋朝只限兄妹,其他的不算,例如欧阳修与王安石都有与晚辈通歼嫌疑,也没有追究。还有就是不道,非死罪谋杀一家三人,或者肢解人。李处耘那不算,是战俘,王全斌那也不算,因为战俘在这时代也不能算是真正无罪人。然而王继勋肢解奴婢,却是真正的不道大罪!而且不道排在十恶不赦的前四五,十分严重的罪恶。
“朕会派人严加盯梢王继勋,此事莫要再提了。”赵匡胤郁闷地走出去,本来想教训这小子一顿,不承想给这小子反过来教训了一顿。而且宋九搬出十恶不赦,赵匡胤想辨都没办法辨。郁闷之下,派人将王继勋喊来,在他姐姐画像面前跪上一个时辰,你们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为何两人品姓相差了那么多!
楚昭辅戚戚道:“行啊,宋九,你才是真正的君子。”
老楚服气了。
“楚司使,你看我这样子象是君子吗?君子不沾边,倒是与弄臣沾了一点儿边,连好人我都不敢自当,还君子呢,楚司使,你别吓我。”
楚昭辅想了想,在世人眼中君子总是方正的形象,例如吕馀庆,例如刘温叟,宋九是沾不到边,但这样一想,老楚也悲催了,那如此,刘温叟算不算君子?那什么人才能算是真正的君子呢?
但他还是低声说道:“陛下不计较你,你以后就不要再提此事。”
“那又有何妨,大不了我不做这个判官,难道陛下不让我教学舍?现在它还没有变成朝廷的,就是变成朝廷的,它能离开我吗?还有河洲,朝廷不需要我的税务,难道不需要我的技术?”然而宋九也确实不想再提,不提行,但可以做,回到家中,将郭大喊来,问:“戚少春与黄清两人秉姓如何?我能不能相信?”
“可以相信,俩人侠胆热心。”
“郭大,我想他们替我做一件事。”
“九郎,什么事。”
“王继勋脔割奴婢的事你听说没有?”
“听说了。”
“你让他们盯着王继勋,专门盯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量。”
“九郎,陛下都不想处执,你让他们盯王继勋有何用?”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盯好,有什么特殊的事向我禀报,他们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胆量。”
“仅是盯人有何不敢的,不过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