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周敏赖在床上不肯起来。黄桃听白梨说了昨夜周敏做噩梦惊醒的事,不忍叫她起来。跑去余娇容起居的正房告假。
黄桃走后,白梨悄悄掩上房门,走至院中,院里正在洒扫以及修剪花枝的粗使丫鬟们忙站立问好。白梨道:“你们手脚轻一些,小姐尚未起床。”
正说着,见黄桃一脸茫然的回来了。还以为她又被余娇容训斥了一顿,这是常有的事。
结果黄桃将她拉到一边,悄声说道:“白梨姐,你说夫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白梨奇道:“怎么转性了?”
黄桃便将她在正房大堂里的见闻一五一十告诉了白梨。原来黄桃回禀余娇容之后,低下头等着她甩脸色。谁知余娇容竟然柔声问起周敏的身体状况,还说要请大夫来诊脉。黄桃忙推说周敏只需休息半日便好。余娇容还嘱咐她好好照顾周敏。
白梨听后也莫名所以,说道:“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黄桃噗嗤一笑,正待说话,屋内传出周敏唤人的声音。两人匆忙进去服侍周敏起床。
周敏仍是没精打采的样子,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的好天气。春光正灿烂!她的心里忽的生出些许的孤独感。这个世界对她而言,终归是陌生的。她可以改变自己的言行来适应当下的生活,却改变不了自己的思想。思想没有人共鸣,就永远挥不去盘踞心头的漂泊无依之感。
“或许我该找个人来相爱!”周敏暗自想着。
因为只有爱可以跨越任何障碍,让两个人的心无限贴近。可是上哪去找这么一个人呢?一个门第相当,长相帅气,性格温柔的男人呢?
这个时代的风气沿习唐朝而来,男女大防并不如何严厉。因此周敏决定今后有事没事多上街去转转,在这京城里,优质的男人应该不少。
想到这里,周敏从镜子里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容貌。
她长了一张清灵秀雅有余,美艳不足的脸。五官没有明显瑕疵,也不特别出彩。身量虽高,奈何偏瘦,胸前斤两不足,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审美。唯一出彩的要算那一双黑白分明清澈晶莹的双眸。且不论她如何掩饰,眼里始终焕发着现代人直接而大胆的神彩,与那一张婉约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一见难忘。
除此,她有着一头鸦黑亮丽的长发,身上的肌肤欺霜赛雪,几乎要泛出白莹莹的光,即便与倾城国色站在一起,也十分打眼。
周敏给这具皮囊打了个八分,暗忖勾搭个把帅哥的本钱还是有的。如此想着,心情好了些。
白梨给她梳头时,提起余娇容的态度变化,周敏也同样不得要领,却未放在心上。她原想赶在周望出门去吏部之前,让他派一辆马车,她要携秋姨娘去外祖母家探亲。
这事按理该请示余娇容,她是当家主母。只不过周敏与余娇容的关系并不融洽,她若去说时,十有八九会被拒绝。
这一个多月来,周敏发现她的便宜老爹对她还算不错,很少驳回她的意见。她便仗着这一点,对抗着余娇容时时处处的压迫,改善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和待遇。
“小姐怎么好端端的叹起气来了?”
黄桃将秋姨娘送来的玉钗仔细的插在周敏的发髻上,正自觑眼端详,不断调整玉钗的深浅位置时,却闻周敏叹了口气,因有此一问。
“还是把玉钗取下来吧,如此珍贵,若不小心碰碎了多可惜!”周敏道。
“这玉钗很衬小姐容颜呢,黄桃你说是不是?”白梨道。
“白梨姐说的对!小姐肤白,配上这碧莹莹的玉钗,更增了秀雅之色。何况珠宝本就是用来穿戴的,若是放在匣子里,也就失去了光彩啦。”黄桃配合着白梨说道。
周敏倒没想到黄桃能说出这么一番有见地的话来,因道:“我原想戴着玉钗去见外祖母,结果睡过了头,此时父亲该出门值班去了,余娇容是不会给我安排马车的!”
白梨一愕,说道:“老爷没有出门呢!小姐忘了吗?今天是休沐日。”
周敏一拍脑袋,差点把发髻拍歪了,让黄桃把玉钗插好,立即就要去见周望。正要出院门时,周望恰巧也派了个丫鬟来请周敏去书房叙话。
周望到底是进士出身,骨子里仍余文人风雅气韵。他的书房是整个宅院最清幽的去处,黑瓦飞檐,掩映在千百竿翠竹中,显得古朴雅致。内里却宽敞明亮,古玩字画,书桌琴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充盈着淡淡的书墨清香。
周敏行了礼,唤了声父亲。周望挥手屏退众人,看着眼前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间优雅飘逸的女儿,心中很是满意。
“坐吧。”
周敏依言坐下,说道:“不知父亲找女儿来,是为了何事?”
周望笑道:“当然是好事。”
周敏见周望心情大好,却猜不出有何喜事。
“你已年满十五,今年又恰逢宫中选妃,因此为父准备送你入宫参选。”
“什么?!”
周敏惊叫了一声。刹那间只觉得天地都暗淡了。她从来没想过进宫,也不愿进宫。因为宫中再怎么好,却只有一个大家共用的男人!光是这一点,她就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