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只有在回想的时候才会觉得可怕。蓦地回想,嚣张多时的叶家已然不在。而在这其间,在很多事里,位居娴妃的她……只是个旁观者。
她心里没有皇帝,就像是皇帝也从来不曾爱过她。
所以她不像旁的嫔妃那样争风吃醋、算计苏妤,反倒觉得这样挺好。苏妤本就是正妻,皇帝对她多好都是她该得的,月梨拿她当朋友,真心实意地乐意帮她这些忙。
对于这个丈夫,却是丝毫在意都没有。
也看得出,苏妤和皇帝是始终有着隔阂、带着小心的。前事不说,便是有一件事,若不戳破便是永远的的不能交心——苏妤的梦。
那困扰了苏妤很多年的梦魇,苏妤没跟皇帝说过也不敢说。月梨心下知道,这样的事,若是皇帝能够接受,两颗心总会再近上一点儿。
她从很久以前就在小心地观察了,观察苏妤的心思、观察皇帝的袒护。越来越觉得……皇帝大约当真不会在意这件事。
她与倾慕之人注定无果,就愈发乐得成全旁人。
又是一场梦魇,皇帝终是听见了苏妤的梦话。月梨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吧。
终于,在苏妤并不同意的情况下,她把那件事告诉了皇帝。
而皇帝对她道了句:“多谢。”
那天,她的心一直悬着。不知皇帝再回去看苏妤时会发生什么,好在是如她所料、如她期盼的平安。
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月梨欣喜之余很有成就感,难得的舒心。
看着朋友过得好,也好。
至于她……
月梨摇了摇头,错就错在……在婚事定下来的那时,她不该去逛市。
她没想到沈晔会主动找她。即便当时是在行宫避暑,戒备不像皇宫里那样的严,但他们毕竟身份有别。
“陛下在查阮家。”沈晔说,“苏氏的主意。”
月梨愣住,惊讶于苏妤会做这样的事,更惊讶于沈晔会告诉她这样的事。
她默了一默,问沈晔:“是密令吗?”
沈晔点头:“是。”
“那为什么告诉我?”她问他。
他给她的答案,和她心底隐隐祈盼的一样:“因为我说过,涉及了心爱之人,我不会奉旨办事的。”
一阵沉默。
“多谢大人。”月梨说。继而又微微一笑,“大人放心查就是,阮家……是干净的。”
这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事。朝堂沉浮、后宫相妒,但她和她的阮家一直是干净的——阮家甚至比她还要干净些。
活的坦荡。在人生所盼遥不可及之时,起码还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沈晔看着她明澈双眸中的自信和坚定,长长地沉下一口气。忽而明白了她先前那近乎夸张的愤世嫉俗,和她比起来,他们的心都太脏了。
“那苏氏……”沈晔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