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身体唯一的缺点便是在那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小而新,只有拇指大小,伤口刚刚愈合成疤;有的长而旧,小臂来长的陈年旧疤横贯了他的心口和小腹,足以相像当时的情景又多么凶险,只差一点点便会剖开心脏,还有西蒙斯刚刚灼烧的大片皮肤。
在人生的前二十年,阿希洛德也是霍尔家养尊处优的少爷,别说伤疤,连茧子都很少有。
而后五十年,伤口与疤痕在他身上一层层累积,成了他的印记和勋章。
阿希洛德咬住发圈,两只手伸到身后,把长长的黑发绑起来,抬手间背肌鼓起流畅的肌肉线条,动作利索地包扎身上的伤口。
等他包扎完身上的伤口,小魅魔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红润的嘴唇抿着,双手抓着身边的被单,桃心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长睫毛不安地颤抖,在烛光下投下了一片蝴蝶翅膀般的阴影,雪白的脸颊上还带着泪痕。
他是哭着睡着的。
过度的敏感度和共情力,有时也会带来伤害。
带着一身药香味,阿希洛德打量了一下整个安全屋。
整个安全屋只有一张单人床,阿希洛德没有和小孩抢床铺的打算,走向了那把看起来就很不舒服的木质椅子,计划在椅子上凑合一晚上。
椅子很难受,不过阿希洛德已经习惯了。
来到魔界这几十年,他时刻紧绷着一根弦,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阿希洛德的长腿委委屈屈地缩在矮小的椅子里,抱臂向后靠了过去,木质椅子的椅背发出了“嘎吱”一声声响,阿希洛德闭上了眼睛。
门外的寒风呼啸,绕过安全屋的木质结构外墙,顺着木墙的缝隙里吹了进来。
一分钟后,阿希洛德无声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银眸落在了时珑身上。
时珑睡得很不安稳,身上还穿着晚宴舞会时繁复的宫装,珍珠宝石膈得他很不舒服;脸上的妆也没有卸,唇彩亮晶晶的,红色的唇彩被蹭到了雪白的脸颊上,留下一抹粉红。这么一小段时间,睡梦中的小魅魔又哭了,眼泪顺着闭合的眼睑流到了枕头上,一片冰凉凉。在寒风吹过时,时珑还会往里面缩一缩。
做了五十年管家的阿希洛德顿了一秒钟,职业本能让他还是觉得让小魅魔睡得舒服一些。
阿希洛德把时珑雪白的长发理顺,取了一点油脂,沾水化掉了时珑脸上的妆。
纸巾擦到亮晶晶的唇彩,阿希洛德修长的手指按上了时珑嘴唇上的软肉,小魅魔配合地微微张开嘴唇,唇珠柔软而明显。
阿希洛德挑了一下眉。
这是被亲了多少次,怕不是把灵魂都亲熟亲透了,才会被教得这么乖,在睡梦中也能自觉地张嘴。
可惜阿希洛德还是低估了小魅魔的“自觉”程度。
或许是刚到魔界没有安全感,又或者是好不容易离开了长夜王宫那样精神紧绷的地方,睡着了的时珑出奇的粘人。
在阿希洛德解开时珑繁复宫装的时候,小魅魔软嫩的脸颊直接蹭到了阿希洛德精壮结实的手臂上,白皙绵软的手臂伸出来,非常自觉地搂住了阿希洛德的脖颈。
他迷迷糊糊地摸了摸阿希洛德结实的手臂,心疼他被风吹得冰凉的皮肤,掀起被子把他包裹住。
被子里都是药香,时珑乖乖地贴了过去,软绵幼嫩的脸颊肉蹭了蹭阿希洛德冰凉的脖颈,用体温帮他驱寒,尾巴又粘又乖地缠绕着阿希洛德紧实的腰。
怕不是时珑醒过了,自己都会羞成一个通红的虾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放浪,仿佛真的和一个亲密爱人一起度过了千百年,动作才会这样熟稔。
“。。。。。。”
单身了快一百年的的老处男阿希洛德被迫抱了一手的软,鼻端都是小魅魔身上的清甜的香味。
时珑的皮肤又软又嫩,在被窝里睡得温热,嫩的像是水豆腐,白的像是珍珠雪,贴上了阿希洛德伤痕累累的身体。
阿希洛德咬紧后槽牙,额头冒汗。
这个小魅魔的恶魔文化常识学的很烂,这身魅魔的本事都是学得齐全。
正经魅魔都没他这么会勾人。
阿希洛德甚至有点不合时宜地嫉妒起来了西蒙斯——不识好歹的恶魔,有这样的王妃还不想结婚。
不过结婚了有什么用,还不是死了。
阿希洛德这么想着,气又顺了,非常顺手的拦住了小魅魔单薄的后背,把他往怀里带。
又不是我欺负小孩。
是他主动的。
阿希洛德心安理得地抱着又乖又粘人的小魅魔,阖上银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