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全然不顾自己的衣服被打湿,小心地拖拽着装着孩子的木盆,向这边岸上淌过来。
“别碰它。孙书记,赶紧放它走!”
刘定安对着河里喊道。
这就莫名其妙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命关天,这可是一条命啊!你也是一个,你的哪里去了?怎么,也不会过来拉我一把。”孙明置若罔闻,大不以为然,训诫了几句。
他先把木盆递上来,然后,脚踩着岩石往上爬。
刘定安的好心被当作驴肝肺,此时哪敢怠慢,再怎么样,先得出手把书记拉上来再说。
江涵晖则一手拉过木盆,跟孙明一人抬着一边,小心地放到井边。
真的是一个孩子。
他有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大约一岁多的样子,身体略显瘦小,可能是因为哭的时间过久了,嘴唇有些发干,有气无力的。江涵晖用手撩起井水,滴在他的唇边,他视若甘霖,咂吧咂吧着,然后嘴一瘪,又嘶哑地哭起来,这哭声,撕得人的心里发疼。
“这是谁家丢的孩子?真残忍。”
江涵晖很不忍心。
孩子的胸口一起一伏的,兀自哭着。这情景,激发了孙明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情感。
往大了说,这是爱民如子的担当,和秉性。
他们看到,孩子穿戴整齐,他的胸口,还有一张纸,那是一种黄表纸。纸上,画着潦草的符。
可想而知,真是一种迷信活动,也是一种狰狞的漠然。
难道,刘支书说的有据可循?
换一个角度思考,他来到了世上,就有生存的权利,这是对于生命的尊重,也是民生最基本的保证。
孙明想到了一句名言:
生命,如果跟时代的崇高的责任联系在一起,你就会感到它永垂不朽。
懂得生命真谛的人,可以使短促的生命延长。
……
这个木盆不是全新的,有使用过的痕迹。
然而,表面上朱红色的生漆,好像适才才干透。
莫非,这是一种惊世骇俗的仪式?
“这红漆是刚涂上去不久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你知道缘故?”孙明不解地望着刘定安。刘定安刚刚说别碰,让它走,必有缘故。
“嗨,这是一个乡下的陋习,说来话长了。”
刘定安把头扭到一边,几乎不忍直视。
“什么奇怪的仪式,刘支书,你想急死人啊,倒是说呀!”江涵晖一边把玩着孩子的小手,一边催促着。
这是从邻县漂过来的。
刘定安说,这个山村以及山那边邻县的村子,处于山高路险的要害处,很是闭塞,先民差不多都是从各地逃进来的躲避兵匪和战祸的外乡人。
他们与世无争,胆小怕事,却非常讲迷信,因为很少接受教育。他们被地域和环境所限,通婚的半径,也就小了很多。,随处可见。
一代一代下来,造成恶性循环,流弊难除。
他们的婚配和传代,流传着很多不可理解的封建陋习。
比如,他们,有的甚至。还有,他们一直沿用着请乡里稳婆接生的恶习,妇人生孩子不去医院,死于难产的产妇不计其数。
因为,他们抵制医学,把大出血,就当做产后鬼作祟,宁愿放铳、跳神,也不相信现代医学……再有,由于山里条件艰苦,物资匮乏,营养失衡,造成了一个很残忍的事实,就是,婴的儿成活率比外界要低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