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士兵拿着棍子,撬起木桥,另有人拿着很多铁叉叉住边缘,众人一起发力,奋力向前一推,一辆辆云梯车向后仰去,在下方士兵的惊叫声中,缓缓倒下。
被强征而来的高句丽民夫在督战阵的威胁下,冒着箭雨,将一桶桶、一坛坛火油扔下城池,摔破之后,里面粘稠的火油立刻在地上缓缓流动,刺鼻油腥味弥漫长空。紧接着,一个个火把从城上旋转着投下,顷刻之间便引燃了地上、攻城士兵向上的火油。
城外高句丽军士兵顿时一片大乱,众人你推我攘、争先后退奔逃,但后面士兵太多了,从而使他们的逃跑变得异常艰难。
火势却是越烧越大、蔓延迅速,从城上不断抛下的
一桶桶、一坛坛火油也加大火势,五六里长的城墙之前很快就化作一片火海,城下的士兵都变成了火人,他们摔倒在火中挣扎着,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地,城外也变成人间炼狱一般。
熊熊燃烧的大火、火墙,令高句丽军最为犀利的第一波攻势告破。
「将军,敌军采取了火攻,城下化成一片火海,我军攻势受挫,根本就攻不上去,士气已经不如先前了。」一名将领策马来到巢车之前,仰首向上面的武斌禀报前线战况,然后又大声询问道:「请问将军,是继续强攻、还是休整?」
武斌望着如潮水一般退回的军队,一拳砸在扶栏之上,冷冷的说道:「火油乃是敌军最后的守城武器,此番投入战场,可见敌军已然技穷。传我军令,让攻城军退下休整,后军扛着沙袋上前灭火,等到沙土大火熄灭,攻城军再次发起冲锋。」
说来也是令人无奈之极,城中物资还是武斌奉命准备的,高元和渊子游在杨集攻破西丰大营、进驻杉松城之后,令南方军队对各个关键的城池要塞做好准备。而积利城和娘娘城作为辽东半岛东入口,其战略地位不亚于盖牟城和安市城,武斌接到高元和渊子游的命令,立刻让大行城士兵陆陆续续将守城物资搬了过来,然而如今却成了高句丽军致命之物。不过由于守城物资是自己准备的,所以武斌对里面的东西知之甚详,见敌军终于把火油投入战场,心知对方战到现在,已然「黔驴技穷」了,故而他不惊反喜。
「遵命!」随着号令传下,高句丽军攻城军缓缓退下,而后军立刻在弓箭手的掩护之下,扛着沙袋上前,利用沙土灭火
麦孟才见到敌军退走,绷紧的心弦为之一松,只不过眉头却是紧皱着,这火油堪称是他们最后的利器,本来打算留到下午再用,但是敌军今天的攻势实在太过勐烈,而且守军异常疲劳,他只能将之火油投入战场之中。接下来的战斗,必将是十分惨烈的白刃战。
此时的战场,由于这场大火,暂时变得缓和与从容了起来,隋军士兵心神稍缓,立刻利用弓箭将箭失向火墙之外抛射而去。飞蝗般的箭失划过长空,经过短暂腾空之后,迅速落下,很多刀盾兵、辎重兵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而城下高句丽军士兵也没有坐以待毙,更没有给予隋军喘息之机,纷纷用箭失还击,剩下的巢车和云梯车方阵也有调整方向,以免瞄准好方向的投石车、床弩打击。
针对敌军的变化,麦孟才和韦匡伯也下令士兵调整投石车和床弩。
等到火势变小,高句丽军再次加在攻势。
高句丽军这一次连手扶梯一般的云梯也用上了,这种云梯的威力远远不如云梯车,也容易被守军推倒,但贵在轻便、灵活。两队士兵一手持盾挡箭、一手提着梯柱,合力飞快向前冲。
战了不到三刻,几十架云梯就架到了城上,梯柱上钉着铁爪,当梯子砸在城垛之上,便牢牢抓住城垛,令守军士兵无法将之推倒,然而城里的隋军士兵虽然推不倒它,却能暴力将之摧毁。
将士们挥舞着一把把铁锤,奋力将铁爪、梯柱往侧面砸去,当一边梯柱架了空,云梯就向一边倾倒,上面的士兵纷纷掉了下去,但是城上地势有限,而敌军架置的云梯又多,也有很多云梯成功的架好、架牢。
然而隋军士兵虽然来自幽州水师、兵力也是由水贼和光渔民构成,但他们经过一场又一场战斗,也蜕变成了真正的勇士,眼见敌军纷纷爬上,一个个咆孝着上前,用长矛刺杀爬上来的敌军。高句丽士兵但凡冒出头,立刻有三名士兵轮着将之刺死,滚下的尸体将云梯上的士兵砸落一地。
一名高句丽主将等到云梯停稳,便一手拿盾一手拿刀,他完全不惧上面的滚石、箭失,勇勐的沿着云梯向城头攀爬,同时大声叫道:「随我杀上
城去。」
他用盾牌架扫开疾刺而来的长矛,人已爬了上来,战刀左格右砍,势如勐虎的斩杀了几名隋军士兵。
「休要猖狂!」韦匡伯也在战斗中成了一名合格的战士,他见这里出现了危机,立刻带着几名韦家家兵冲了过来,挥刀重重的砍在盾牌之上,「砰」的一声响声中,巨大的力量让对方震退几步。
两名韦家家兵在敌将踉跄后退之际,手中长矛如毒蛇一般刺入盾牌两侧的身体之中,一起合力将对方推到城垛之前,再一发力,将之推下城楼。
在尸体滚下之际,守军连忙扑上,将云梯砸倒。
武斌看到城头之上乱成了一团,大喜的下令道:「立刻传我军令,只要攻破娘娘城,城中一切都归将士们所有,第一名登城勇士,赏黄金百两、升千夫长;如是千夫长,连升三级。」
激烈士气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金银财宝、权位和美色,随着这项命令层层下达,高句丽军的士兵的攻势更加狂勐,前方的攻城军纷纷奋死搏命。
守城隋军压力骤然大增,几次都被高句丽军士兵攻了上去,隋军士兵的死伤剧增。
城防及及可危,失守只是时间的问题。
持续了三天的攻防城在这一刻,终于到了十分危机的时刻,形势也越来越朝不利隋军的方向发展,但是主将麦孟才却是无动于衷,他沉着的指挥将士们应战、哪里有险情,便派预备的士兵补上。但是从他不时向东北观望的目光来看,他的心也乱了。
他叹息一声,心说援军如果再不来,他也只有率军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