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有穿木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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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明,突围而出的突厥残兵纷纷赶到了扎布汗河北岸。
他们在突围过程中,遭到隋军连番攻击、追杀,最终逃到西岸的士兵已经不足两万,其余一万多人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在突围途中当了逃兵、俘虏。
阿史那俟利弗设望着零零散散、士气低落到极点的残部,不禁心似刀绞、泪下如雨。
在这之前,实力鼎盛、风头甚健,当父汗任命他为西部莫贺咄设、坐镇突厥北汗庭的时候,风头和势力一下子就盖过兄长,在草原上有很大的威望,各部酋长尽皆频频示好。
此次西征大湖区,父汗对他寄予厚望,要人给人、要物给物,现如今他却连战连败,不仅有负父汗的信任和期待,而且实力锐减、根基动摇,导致他成为‘突二世’的希望变得微乎其微,若是父汗日后不在了,视他为劲敌的兄长定然不会放过他的。
执失豪见到阿史那俟利弗设久久不动、泪如雨下,也没有下达渡河的命令,以为他还要等溃兵,连忙上前劝道:“王子,隋军马上就追上来了,别再等了,再等也不会逃兵来了,我们还是赶紧渡河吧。”
“是啊王子!我们还是赶紧渡河吧。”
“等我们回北部汗庭,再次起兵与杨集决一死战便是!”
“不错,只要我们活下去,就有战胜杨集的机会。”
“……”
其余诸将纷纷出声附和。
阿史那俟利弗设心下叹息,再次起兵战胜杨集的愿望听着是很美好,可是杨集岂能如你们之所愿?
重要的是他这次战败以后,东突厥上下如遭雷击、膨胀的野心也会冰消瓦解,与大隋争雄之心也会化为乌有,这样的情况下,他岂有再战的机会?
“王子,我们绝不能渡河!”安逸坐在一头骆驼上的史蜀胡悉出声反对。
不等阿史那俟利弗设说话,执失伏龙已经抢先喝道,“要是我们不渡河,我们又能从哪里逃生?”
阿史那俟利弗设也怅然的问道:“如果不渡河,我们又能走哪里?”
史蜀胡悉指着扎布汗河,说道:“王子,我担心隋军在上游截断了水流,更担心他们等我们过河的时候,掘堤放水!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逆流而行,只要绕过隋军的堤坝、或是找到宽阔的河段,再渡河也不晚。”
众人闻言,微微色变!
阿史那俟利弗设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后面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马蹄声,一名后军将领策马上前,大声禀报道:“王子,隋军已经追来了,我们还是赶紧渡河吧。”
“好,大军立即渡河。”阿史那俟利弗设来不及细想,终于下达了横渡扎布汗河的命令。
史蜀胡悉郁闷至极,可他已经没有办法制止了,阿史那俟利弗设和诸将已经在精兵的护卫下,挟裹着他跃入了河中,向对岸走去。身后的万多名突厥残部也纷纷打马上前,争着抢着渡河。
等先头部队胜利到了对岸,史蜀胡悉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当将士们挤在河中、战马喝水而不前的时候,扎布汗河水位忽然暴涨,正在河床内的两千名霎时便遭到了灭顶之灾,惨叫着冲入了下游。另有数千士兵被阻在西岸,很快就成追杀而来的隋军的俘虏。
阿史那俟利弗设等人看着涛涛西流的‘洪峰’,尽皆脸色大变、亡魂皆冒,若是再晚片刻,那么被冲走的人,便是他们了,而他们突厥人身在北方大草原,几乎没有几个人会水,这一冲下去,河里的人必死无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场大水将隋军也隔在了对岸,敌时间内是追不上来了。
只是他们的军队,也从之前的万余人,变得了现在的四千多人了。
阿史那俟利弗设透过浓浓晨雾,看到隋军杀到之时,对岸残军士兵毫无反抗、尽皆下跪请降,不由得长叹一声,向大家说道:“趁着隋军地过不来,我们走吧。”
“遵命!”众人知道‘洪峰’持不可久,隋军用不了多久便会渡河追击,此时此刻上至将领、下至普通士兵,尽已丧志。人人都恨不得自己肋生双翼,一下子就飞出多灾多难的大湖区,当命令一下,众人便簇拥着阿史那俟利弗设向南逃逸。
众人疾行二十余里,天色已经大亮,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虽然他们成功的把隋军甩得影子都见不着了,可是全军上下的体力都用到了极致。若非是逃命的信念在支撑着,大家早已倒下了。此时远离了危险,刚松一口气,各种疲惫便涌了上来。
虽然阿史那俟利弗设没有下达休息的命令,可是大家还是不约而同的放缓了速度,以免把战马活生生的累死。
“吁……”阿史那俟利弗设轻轻喝住战马,缓缓勒转马头朝后看,他也感到自己的骨头仿佛散架了一般,尤其是胯下大腿都磨破了皮,但心里却的确充满了死里逃生的庆幸和劫后余生的喜悦,见到后方空空荡荡的,没有一名隋军士兵追来,忍不住仰天大笑道:“隋军虽然势大,终究没能杀死我阿史那俟利弗设。”
“哈哈哈哈!”众将也忍不住得意大笑。
史蜀胡悉却没有丝毫得意之情,脸上忧色不减,暂时的安全,实在没有什么好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