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晓宇最终还是按照他母亲给他安排好的路,出国留学。
李言的存在始终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他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如果这问题不能解决,那么以后他和叶尔还会为这个问题吵架。也许是赌气,也许是想看看两人感情到底有多深厚,能不能经得起似水流年,管晓宇就这么依依不舍又不放心的走了,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张栎,一定要帮他保护好叶尔,千万别让贼眉鼠眼的人有可乘之机。
他不知道,因为他的离开,使得叶尔哭了好多天,她以为他像她爸爸妈妈和奶奶那样,也不要她,可她没有任何理由阻挠他,海的那一边,是他的父母,而出国,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早早认识的那些人,随着大学的毕业也都走的走散的散,出国的出国,考研的考研,回家的回家,工作的工作,连张栎都被安排正式进入军城工作,叶尔身边一时冷清了许多,也寂寞了许多,心一时也就空了,极端的思念管晓宇,而那一头,管晓宇也整日拿着手机,等待着叶尔的电话。
年轻人恋爱似乎都是如此,没有受过伤害的人都不知道珍惜眼前的可贵,在爱情里总想争个面子,好将对方压制住,其实爱情里哪有那么多的对和错,是与非,输和赢呢?一些简单的事情,也因为一点小矛盾小摩擦或面子问题而转变成心头上一个伤口。
叶尔是被保送的研究生,要一边读研一边在李驰先生那里学生,白天也没有时间伤感,只是每到夜晚,思念就像辐射一般,将她的血肉吞噬腐烂。
李言看出她在躲着他,也不逼她,只是告诉远在家乡的叶老头,叶尔想他。
岂止叶尔想他,叶老头年纪大了,就越发想这些个孙子孙女,尤其是她,可为了她的学业,就是不让她回来,现听李言这么一说,哪里还坐得住,身体感觉好了些,就拄着拐杖来到了b市。
火车是晚上的,到达b市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叶尔早早站在出口处焦急地等待爷爷出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人流,那么多人,她一眼就看到佝偻着背脊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出来的爷爷。
李言站在她身边静静陪着。
本来她是不要他过来的,李言说:“如果我不来,回去肯定要被爷爷骂死,你不会想看着我被骂吧?”
李言口中的爷爷就是小时候叶尔家隔壁小店的老板老凤台爷爷,叶尔也好多年没见过老凤台爷爷了,可心里一直都记得老凤台爷爷逗她时笑眯眯的样子。
她觉得李言的笑容像极了老凤台爷爷,也就没再说什么。
看到爷爷的那一霎那,叶尔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爷爷看上去更老了,脸上褶皱着深深的沟壑,记忆中花白的头发现在基本上已经全白了,背弯的像把弓,身体看上去越发的矮小,身体瘦的只剩下皮包着骨。
她急忙跑上去搀扶住爷爷,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问:“爷爷累不累?饿不饿?我煮了粥先吃点吧?”
爷爷浑浊的眼里露出非常慈蔼的光,表情却是淡淡的摇头说:“不吃哦,哪里饿啊,一点都不饿!”他将目光转到李言身上,像看自己孙女婿那般满意地瞅着李言说:“这是老凤台家的孙子李言吧,都这么大了,好!好哇!”
李言急忙走过去搀扶着叶老头的另一边,嘴中抹了蜜似的叫道:“爷爷,这一路辛苦了吧,叶尔,我们先送爷爷回家,老爷子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需要休息。”
爷爷却逞强说:“累什么,不累!”转头问叶尔道:“二子,管家那小子呢?”
空气顿时一窒,叶尔从怀中将食盒拿出来说道:“爷爷快尝尝我的手艺,我自己做的,都拿了两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冷了没!”
李言也及时说:“爷爷喝点吧,她都抱了两个小时了,一直念叨着要亲手给你做饭,她手又笨,拿笔杆子的手哪里会做饭啊,就煮粥来孝敬你了!”
一番话说的叶老头眉开眼笑。
在农村,夸人手是握笔杆子的,就是夸人有出息,李言又说她孝顺,这对叶老头来说比什么都中听,脸上的沟壑都加深了很多,笑的像深秋的波斯菊缓缓绽开,嘴里却说:“拿什么吃的啊,火车上什么都有,我早就吃过了!”
“那不一样,这是我自己做的,火车上的盒饭不好吃。”叶尔脸上尽是献宝的表情,两眼放光地望着爷爷。
“吃东西嘛,哪有什么好吃不好吃啊?还不是一样,什么不好吃,都好吃。”爷爷嘴上说着,手却接过叶尔捧着的食盒。
食盒是铁的,里面盛放着皮蛋瘦肉粥,因为一直被叶尔用毛巾包着捂在怀里,此刻还温热着,不烫也不凉。
正值秋季,天气还没凉的那么快,叶尔衣着单薄,胸口和胳膊处都烫的通红,只是衣服挡着,叶老头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他不知道,李言却知道,但拗不过叶尔。
她总觉得自己不孝,一直都在外面读书,不能孝敬爷爷,这么点事根本就无法消除她心底深深的愧疚,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都买回来堆到爷爷面前去,可她也知道,全世界最好的在爷爷心里都比不上自己亲手煮的一碗粥。
叶老头擦擦眼角流出的泪珠,很快地喝了两大口粥,一直合不拢嘴地笑着,表情那样快活。
叶尔在家里从没有做过饭,都是叶老头给她弄好,现在她终于有机会为爷爷做点什么,而她所能做的,又那么少,她只祈求老天,将自己的生命渡给爷爷,保佑爷爷长命百岁。
李言开车将叶老头送到叶尔单独租的小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