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惨叫,此刻他顾不得其他,使出浑身解数,妄图以最为擅长的轻功快速逃离此处,可在他一转身发现,身后站着两人,白衣膀大腰圆,黑衣消瘦异常。
当他退后两步再次转头,一道剑光迅猛如雷霆,他深知这一剑他必然躲不开,只能提起手中匕首用尽全力妄图挡下这一剑。
“这一剑,为我发妻,在我于微末之时便不离不弃,奈何却遭你这贼人之手。”
血线四溅,电光火石之间,冯马安匕首崩断,胸口瞬间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一剑,为我那未出世的孩儿,身为人父,我对不起他,我只能为他报仇!”
又是一剑挥出,冯马安拿着匕首的一只手被剑气斩断,抛飞至人群中。
“这一剑为那些受你凌辱的无辜死难者,你为一己私欲,多少人成为你胯下亡魂,我白君子今日为她们讨个公道!”
剑气充盈,生平三尺意气剑,只为今日手刃仇敌,白陵剑君再无遗憾一剑。
“少掌柜,你这不合规矩啊,大掌柜不会同意的,不会同意的!”
冯马安竭力嘶吼,咆哮,用尽全身力气爬向客栈方向,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终于,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拍在了客栈的台阶之上,这一刻,冯马安心安的露出了笑容,劫后余生的笑容。
而身后的白君子前冲的势头略微有些停滞,但此刻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人。
那位少年,江湖客栈的少掌柜,不过束发之年,脸上却带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此刻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他甚至都不知道少掌柜姓甚名谁,但却给了他信心。
因为他对着他微笑的摇了摇头。
再无其他顾虑,白君子一剑斩下,红白之物流了一地,冯马安的天灵盖被整齐切下,至死之前他嘴里还一直嘟囔着一句话。
“我在客栈地盘上。”
周围人指指点点,饶有兴趣的看着此刻发生的一切,这都将成为他们未来半旬酒桌上的谈资。
白君子的长剑没有收入剑鞘,他颓然的望着眼前的尸体,好似放下了一切执念,再无让他值得为之努力的事。
习剑十数载,起初是向往那传奇一般的诗剑仙,后来只是为了妻儿,最后一剑则是为了心中意气,为了大道至公。
“刘叔,去找刘睿刘大人,让他们衙门知道,悬赏多年的采花大盗已然伏诛,带几个人来客栈收尸,这次的功劳算就在黑白门童的头上。”
客栈中,少掌柜从中走出,安排着一切,从他身后走出一位五旬老人,以不符合他年纪的稳健步伐朝着城中知县衙门走去。
“我的这些伙计都是戴罪之身,指望靠着这些悬赏功过相抵呢,你也不会有意见吧。”
白君子无奈笑了笑,摇了摇头,他又怎可能在乎,而他又怎会不知呢?
“一码事归一码,冯马安左手搭在台阶上,按理来说他便已经在客栈地盘之内,你是聪明人,那便留下你的一条胳膊吧,我要给客栈一个交代。”
身后客栈内,无数双眼睛看着,无声的看着。白君子点了点头,未发一言,随即一道剑光一闪即逝,白君子右手被斩下。
这是他用剑的右手,从始至终都未曾皱一下眉头。
一盏茶功夫,脸色苍白的白君子用仅剩的一条手臂对少掌柜作揖答谢。
“多谢少掌柜成全,白某此生无憾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朝夕相处的剑也被他丢在了原地,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去哪,或许明天就会有人在某棵树下发现他的尸体了吧,在场的江湖侠客无一不为他而感到可惜。
“城内庆儒书院缺一位启蒙先生,你出生书香门第,教导稚童启蒙想必不是难事,我爹在周先生那尚有几分薄面。”
闻言,白君子猛然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少掌柜。
“可是提笔刀周方儒周先生?”
“那个酸儒有这么大名气吗?多的不提,我且问你可愿留下?”
白君子看着眼前的少年,郑重点了点头。
惊蛰,庭院深深,春雷乍动,桃树枝头一点红。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