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老巫宗的笑声,九辰君和安伯尘同时愕然。
“不过。”笑声戛然而止,老巫宗凝视着九辰君:“这是宿命。从你踏足巫庙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南荒下一任巫宗便是你。”
嘴角浮起一抹嘲笑,九辰君摇了摇头,目光渐渐变冷。
他敬重巫宗是因其收留传道之恩,倘若老巫宗硬是勉强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九辰君自然不会再记挂那些无足轻重的恩情。
站起身,九辰君朝向老巫宗拱手一拜正欲离去,就听老巫宗开口道。
“你不愿意,为师也不勉强。为师元寿无几,不妨稍留几日,待你蛊术大成再出庙,如此方可从容应对大敌。”
说话间,九辰君已走出五步。
看向脚步停滞的九辰君,安伯尘轻声叹息,他知道最后的结局,不由生出一丝不安。
“九辰君的命运便这么定下了?”
没等安伯尘继续想下去,老巫宗看向转过身来的九辰君,忽而一笑:“在这座巫庙中藏着一个天大秘密,我推敲百年只参悟出一点皮毛,你资质远胜我千百倍,何不去查探一番?或许,这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也说不定。”
九辰君沉默。
安伯尘心知他是对老巫宗生出戒心。
“我若心怀不轨早动手了,何必等到大限将至?为师所愿,只想你知道那些。世上有知之者,却多庸碌,明知大祸将临却不作为,一心盼着好运,以为有前人荫庇便能高枕无忧。”
老巫宗说着,深深看了眼九辰君,再然后闭上双眼假寐起来。
九辰君返出桃源,月轻羽也已死去,他算是无牵无挂,被老巫宗一番说辞引发了好奇心,遂留了下来。
恰逢午夜,九辰君合目而眠,黄粱一梦神游出窍,游走巫庙,却是探查起了老巫宗所说的天大秘密。
然而,和桃源时神游天宫不同,这一回安伯尘并没能够随同九辰君一起神游。
身体微颤,安伯尘倒退两步,惊讶的望向四周庙璧。
“怪了,这仍是在九辰君的梦里,为何无法随行?”
面露疑色,安伯尘喃喃自语。
又看了眼睛宛如巨钟的庙厅,安伯尘缓缓点头:“莫非因为这里曾是上古法宝的缘故,有禁制加其身,所以我只能跟着九辰君来此,却无法随他一同神游其中。”
也不多想,安伯尘盘膝坐地,推进时间悄然等待着。
弹指天已发亮,一旁的九辰君猛地震身,整个人竟蹦弹起来,从未有过的惊诧。
晨曦垂落于他的面颊,这一刻竟变得凄白,仿佛做完一场噩梦犹惊魂未定。
“可有所得?”
老巫宗淡淡一笑,开口道。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虚弱,似乎真如他先前所说一般,大限将至。
“百年后,仙神降临,重夺天庭。。。。。。”
九辰君喘着粗气,说话间,瞳孔仍蜷缩着,声音僵硬而麻木。
“上古大贤所留的那几句谶诗,可曾见到。”
“那四句?”
“是啊,四句谶诗每一句都和百年后的仙临息息相关。我推敲了这么多年,只推敲出你一人,剩下的只能交给你去摸索了。”顿了顿,老巫宗疲惫的抬起手,似想指向穹顶,终究无力举起:“说来也好笑。那四句谶诗本是上古大贤无聊时推衍所得,纯属消磨时间之举,可若无他彼时一算,吾等又怎会知晓未来的命运?”
“知晓这所谓的命运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晨风中传来一阵不夹杂丝毫感情的声音,灰蒙蒙的厅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灰布衣的中年人。
“对你们这些史传者来说,命运向来是最有趣的玩物。。。。。。易先生,久违了。”勉强抬起耷拉的眼皮,老巫宗复杂的说道。
“吾师。。。。。。你认识他?”九辰君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遇上易先生,又因探得那个秘密,遂惊疑不定的看向老巫宗。
老巫宗苦笑着,没有说话,枯败的眸眼里闪过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