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会儿刚好走到一楼拐角,少年比她快半步,说话时略一侧身,就与她的目光在空气里相碰。
也许是这一路,两人
保持着“姐姐”和“弟弟的朋友”的相处模式,生疏了太久,这会儿四下无人,眼中压抑的情愫便一下子反弹,撞得彼此猝不及防。
回过神来,梁逢雨已经靠在了墙边,背部紧贴着。
陈清霁一手抵在她耳侧,另只手则顺垂而下,扣住了她的手背,腕上那串鸡血藤,和她的竹节手串碰到了一起。
就在这时,几层之隔的楼上,忽然响起梁星鸣的一声,“爸!”
一个单字,宛如一记警钟,快要碰上的唇一怔,楼道中的荡漾气氛瞬间作鸟兽散,逃得一点不剩。
两个人对望一眼,以最快的速度分开,梁逢雨往上,陈清霁往下,拉开足够一段距离,才重新抬脚向上走。
……
老梁是午休结束,准备去学校带田径队了,一出门,刚碰上他们几个陆续回来,于是,又聊了几句才走。
门一关,各回各家,梁逢雨路上就有点渴,去厨房倒水,路过冰箱时,顺手打开看了眼,就发现有半个冰西瓜。
“西瓜吃吗,梁星鸣?”两人在家,一般都是直呼姓名,只有调侃的时候,梁逢雨才会叫他弟弟。
梁星鸣把书包挂进房间,一袋子特产放沙发,拧开电风扇坐下,应了声,“哦。”
西瓜应该是昨天买的,老梁吃了一半,留了半个给他们。梁逢雨几刀下去,就成了月牙形。
她挑了块大的、中间的递给梁星鸣,自己懒得坐下,就靠着厨房门,拿了张纸巾垫着吃。
沁凉汁水漫上舌尖,降温又清甜,梁逢雨吃完一块,又递一块给梁星鸣,还顺手递了张纸巾,殷勤得有点反常。
梁星鸣接过,看了她一眼。
几秒后,梁逢雨轻咳了声,气势难得在姐弟俩之间落了下风,“你都知道了?”
刚才在楼道里,梁星鸣那一嗓子,跟军训时喊“到”一样,清晰响亮得过分,与其说是打招呼,不如说是在发信号。
她这个弟弟,在长相上属于干净斯文那一挂,同样是单眼皮,陈清霁显得冷淡不好惹,梁星鸣就是懵里懵懂乖乖仔,好像总是要比别人慢半拍、游离在世事之外。
因此,也容易让人忽略掉,他是个观察力和逻辑力都很出色的学霸。
“不然呢,”梁星鸣一只手拿纸巾,另只手放下瓜,就这么看着她,叹了口气,无奈又真诚地问,“你是不是当我傻?”
梁逢雨:“……”
不好意思,之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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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穿帮了,梁逢雨也就没什么好藏的,吃完西瓜,又收拾了下房间,就很正大光明地到了陈清霁这边。
谈双旺则忙不迭拎着笔记本,过去找梁星鸣联机打游戏。
家里就一个卧室有空调,陈清霁自然把人领进去,倒了杯水回来,发现她正坐在椅子上,认真看他的化学竞赛书。
他走过去,“感兴趣?”
梁逢雨扭头,一脸的“饶了我吧”。高考时,她自选模块倒是选了一道化学,因为今年地理题意外的难,她到考场上完全傻眼,只能放弃,退而求其次地做了备选项——化学。
最后,那道分值为十的题估计拿了八九分,也算高了,但和竞赛难度是完全没法比的。
她刚才其实是在看陈清霁的字。
和想象中差不多,扉页“陈清霁”三个字,瘦劲清峻,锋芒毕露,里头的笔记可能是边上课边写的,潦草不少,但笔锋还在,也有写得快了直接起飞的,估计只有自己看得懂。
“我是在想,你以前哪来那么多时间,既要搞学习,又要训练的。”梁逢雨说。
她坐在椅子上,仰着头,陈清霁则靠在桌沿,将那杯水往里推了点,目光顺势偏下,松松落在她身上,“小学、初中那会儿题都不难,考试前抱一阵佛脚,也就行了。高中训练的时候,我还没有开始搞竞赛。”
怎么忘了,这是他的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