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Hi夜风轻轻吹过衣袍,翁汝舟只觉得一颗心尖都在颤抖,煞白的脸庞血色褪尽,一双眼仁儿有些无措又茫然地盯着匣子。扣在匣子边沿的指尖收紧,压得指节泛白。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云锦斓一回来,就要将她的赠礼尽数归还,倒像是跟她划清界限一般,不念旧情,只当她这个人是陌生的,宁愿从未见过。她什么时候,在云锦斓的心底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了?“二姑娘?”
望着身子伫在原地,始终不动的翁汝舟,紫鹃眉心蹙得越紧,不由得出声催促道:“您还有其他事吗?若是没有,就拿着东西离开吧。”
云家大公子回来,作为他的贴身大丫鬟,紫鹃心中的底气越发足了。毕竟云锦斓最得云老爷的喜爱,又是嫡长子,云家继承人,她跟着云锦斓贴身侍奉了十几年,在下人眼中也算是半个主子了。想着,她望向地上发呆的外来小姐,嗓音不由得高了起来,“二姑娘——”翁汝舟倏忽站起身。她生得高,腰背挺直,方一直起身,整个人都比紫鹃高了半个头,几乎遮了她一身的月光。紫鹃微微睁大眼,没由来地后退两步。翁汝舟却根本不屑于理她,连余光都未分来一眼,只是抱着匣子往院子里走,一步步踩在雪地里,纹绸鞋面溅上几点碎雪。“二姑娘!你去哪里!”
紫鹃一见翁汝舟竟是头也不回地朝云锦斓的堂屋走去,顿时吓得连声线颤了起来,急急提着裙摆奔上前拦她。“大少爷还在休息,您不能打扰他!”
“二姑娘,大少爷不想见您!”
翁汝舟走得极快,仿佛根本没有听闻那个婢女一声又一声急切的话语,抬脚便跨上了台阶。月光透过树梢漏了几许下来,玉阶微凉,翁汝舟抬手叩上房门,敲出一阵阵“笃笃”的沉闷声响。里边的人没有应答,屋外正搬着东西的下人一直往这边觑。翁汝舟垂着眉眼,神色不明,只是薄唇抿得紧紧的,线条微绷。她抬起眼,眼尾似缀有霜意,抬手再次敲上槅扇。这次的声音更大,震得门楣上的灰尘都落了下来,好像云锦斓不应她,她就要将他的房门直接敲塌了一样。“您别打扰大少爷了!”
紫鹃见劝不住她,一时心中着急,抬手就要不顾尊卑直接揪住翁汝舟的手腕。槅扇“吱呀”一声打开来,云锦斓带着一身湿气站在门后,一双狭长的乌眸似是淬着玉,就这么静静地望着翁汝舟。冷月无声,寒光流转在他骨相极美的面庞上,他此刻正穿着素白的寝衣,额发微湿,微弯地搭在眉梢,像是一副刚沐过身的模样。紫鹃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有些羞躁地移开眼,将目光惊慌地落在别处,“找我有何事?”
云锦斓看着翁汝舟,眼帘半垂,视线落在翁汝舟的手上。翁汝舟正要敲在门上的手就顿在他的胸前,只要再往前移一寸,就可以挨在他的心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