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自有护士前去把门打开,见着门口立着的众人,回头看向苗妮的母亲,见她微微颔首,方才把众人让了进来。
当然,来的人太多,不可能都进到病房里去,细心的护士就把病房的大玻璃窗的百叶打开,让众人隔着玻璃远远的看上一眼,以示慰问。
进房间的代表中,有几人苗妮的母亲是认识的,不等她站起来致意,众人就赶紧过去先示慰问,几个与苗妮亲密的女同学也都围到了病床前,小心翼翼陪坐在一旁,给她理理巾被、拢拢秀发,赔着她母亲说上几句贴己的话。男生则把果篮、鲜花在一边的柜台上摆好,然后借着探望的幌子光明正大的看向病床上的苗妮。
苗妮母亲是商场上的高手,自不会驳了苗妮同学的面子,待人接物自有章法,尽管心中苦愁,却不失礼仪,巧妙地引导着众人说着话,即不至冷场,也恰合适宜,倒是宾主融融。
小白隔着玻璃窗远远的看了一眼,还不等细细分辨,立马惊觉的缩到了一旁,因为他刚才在苗妮的病床边,看到了个美女,那个遛着贝灵顿梗,被他调戏了一把的小美女,此时正陪着苗妮母亲以主人似地身份接待着众代表。
心中一荡,小白把右手举到鼻间嗅了嗅,仿佛余香犹存,脸上浮现猥琐的贱笑,啧啧,真是富有弹性啊。
爽。
“小白,小白,你过来”正在小白沉醉时,一个不合适宜的声音传了出来,门口的众人很默契的让出一条通道,直指正神思不属的小白同学。
没办法,小白实在是长得太有特色了,倒是说他长得又多出彩或是多有个性,平平淡淡的一张脸,属于那种扔人堆里绝对没发挑出的那种,关键是脸色太白了,不正常的苍白。
系里百多号人,可能不全都能叫上他的名字,但对于他的外号,却是绝不会认错人的。
记得刚进学校那阵子,还没开课呢,那天风和日丽的,同班的几个人相约着逛逛校园,正好碰上了系指导员,一个年约五十的大妈。也是小白背,正好人堆里他和金毛这优良品种离得近,这一来就像是把一大白菜和一红富士的苹果摆在了一堆,而且白菜长的是苹果的个,而苹果却有白菜大小,怎么看都别扭。
小白家是农村的,在进大学前,见过的最大的街道都与本地一个边沿化的区县没发比,像超市这种事物,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可以说要多土气有多土气,从头到脚一身衣服加起来不要50块钱。日常还要下地里帮父母干些农活,一张脸风吹日晒的,干涩的脸膛略黑,却偏偏苍白得诡异。而他身旁的金毛,却是从小的锦衣玉食,生养得水灵滋润,个头也比他高上一头,脸蛋白皙,跟过了粉似的,讲究的衣料服饰,搁壁橱里都不用打扮,就是一模特的料子。
于是,不知那大妈是为了讨喜金毛,还是也觉得小白这绿叶实在是当得扎眼,说了句让小白吐血了的话“你看,这模样儿长得真俊啊,比电视明星还好看,呵呵”这是大妈对身旁的系主任说的,对象肯定不是小白,人家说的是金毛,但你夸就夸吧,末了还非得把小白这可怜娃扯来当把绿叶“唉,这孩子,脸怎么一脸的菜色啊”语态中的叹息连连,仿佛小白是长在旧社会的包身工,整天饥不果腹似的,眼神中的轻蔑刺得小白心中都是一颤。
人生的导师,竟都以貌取人至如此,怎不叫小白这样的草根们心酸。
倒是系主任留意到了小白腼腆的微笑中的黯然,出面圆了句“呵呵,这孩子,一笑起来特像一明星,对,就是那个谁,谁啊,对了,谢圆,呵呵”。
小白那阵子还带着农村庄稼善养出淳朴,以至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偷偷地翻查这个叫谢圆的明星是谁,想看看自己和他长得有几分的相似。
直到后来总算寻见了,小白才明白,问题的关键不是他和这个明星是不是真长得有几分的相似,而是系主任话,给了他这个初来异地的外地孩子,所带来的自信,关爱和暖情。
人地两殊,单身的少年,艰辛寂寥的求学之路,这种脉脉的温心越显得珍贵,弥久。
“哎,发什么花痴呢,叫你呢”金毛晃了晃小白的胳膊,他是这次探望活动的大金主,是有权利进病房去探视的人之一。
“做什么”对于打断他缅怀的金毛,小白当然没有好脸色。
“老大要你进去”金毛拉着小白就往病房里走。
“叫我去做什么?”对于周围牲口眼中爆射出的羡慕嫉妒恨,小白推了推金毛抓着他衣服的手。
靠,那丫头片子还里面呢,这不是让他去撞枪口么,躲都来不及,还巴巴的送上门去?
门口的骚动引起了苗妮母亲的注意,见动静弄得大了,于是不满的微嗯了声。
正在这功夫,沉睡中的苗妮突然惊醒了过来,一醒来就赤着脚想往地下跑,嘴里哇哇的叫着些别人听不很明白的词句,被人按住,就拼命地挣扎,拳打脚踢,神色间显得痛苦异常。
听到报警铃声的医生很快赶了过来,除了少数几个女同学外,其他人都被赶了出来,窗子百合也被拉合上。半晌,仍不见医生处来,大家等得焦躁了,各种是是非非也就搬了出来。
无非是说苗妮的病状和一些神神道道的推测,因为她的病症实在是太怪异了,那天晚上回就后不久,就毫无征兆的发高烧,烧得胡言乱语,这两天,高烧虽然退了,但人仍温烧不减,吃什么吐什么,神智仿佛总是不清醒,有时候连她母亲都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