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里处处冒着火灾升起的黑烟,在有闲暇去面对镇中统治形势剧变之前,镇民们都用最快的速度返回自己家中,用一切能够想到的办法浇灭肆虐的火焰,在火焰扑灭之后,都已经没了力气,就在破烂的房檐下面歇息,在残余的烟雾里,发出一阵阵哭泣声。
这是灾厄后的悲鸣。
相比起来,小镇的另一个地方就热闹了许多。
士兵们把狮鹫的尸体拖回地堡边,这一次伏击下,盗贼团一共有三十多头狮鹫留在了这座小镇。这些野兽身坚体壮,有些虽然坠落地面,但是由于高度和姿势原因身受重伤却没有立即死去,偶尔还有几只尚有反抗之力,不过带着严重的伤势面对大群士兵和矮人的围攻,最后也只能束手就擒。
活着的狮鹫还有四头,他们被重重渔网和绳索捆扎着——在沿海沿河地带这种东西随处可见,在法师们没想好如何处理这些猛兽之前,它们需要一直被关在地堡里。
这些刚刚到达小镇的士兵表情严肃,不敢丝毫有所怠慢,刚才目睹的那一场战斗,已经让他们对这里的统治者生出了敬畏之心。
尽管这里最大的统治者眼下做的事情并不能令人生出什么崇敬之感。
穿着牧师长袍的少女半个身子都扑在了潘尼的头顶上,法师胸闷气短了一阵,才把脑袋从女孩的怀抱里抽出来,他抚摸了一下少女的头顶:“我现在应该称呼祭司大人?”
“叫我的名字。”希柯尔轻轻哼了一声,摸了摸潘尼的脑袋,松了一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
“你不提我都不会去注意。”潘尼翻了个白眼,他看着希柯尔的小脸,心里生出久别重逢的淡淡欢喜,一股的疑惑:“唔……你怎么来了。”
希柯尔沉默一阵,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她从潘尼怀抱中起身,走到他前面两尺处站立,板起了小脸:“作为吾主的使徒,我得到了任务,要畅通这里的商路并传播她的荣光。”
“呃……不过这里。”潘尼眼皮跳了跳:“似乎有点危险……”
“你不会保护我吗?潘尼?”希柯尔皱了皱眉头。
“好吧,既然是女士的旨意。”潘尼点了点头,就看到少女的手臂抱上了自己的脖子,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盈盈地看着他:
“不,这是我的意愿。”她轻声地说道。
……“咳,原来这就是他的‘另一位’。”远处的休斯转开了目光,对女红袍说道。
“唔~是么,你羡慕的话,迟早也会有一个,或许是个天分足够高的同僚也说不定。”在一个笔记本上飞速书写统计战果的女法师头也不抬,语气平淡,但叙述出的事实却让休斯表情好像吃了一坨大便一般。
这句话没有谬误,贵族出身的红袍大多数也没有婚姻自主权力,配偶很可能是一名非贵族的红袍,不过不是每个红袍都欣赏光头纹身这种造型,出生在瀚土的休斯就是如此。
可以说,女红袍的话狠狠地恶心了他一下。
不过在短暂的恶心之后,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些什么:
“我说,你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才有点不对劲。”丽姬塔瞪了他一眼,撕下一页纸递给休斯:“去,照着这张单子安排他们做事。”
休斯无语地看着清单上一长串的事情,转身走了,丽姬塔在原地喘息了几下,忽然皱了皱眉,觉得心里这股怒气来得太过蹊跷。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走到一边持剑站立的女武士旁边,因为发育迟缓的缘故,她比这个黑武士矮了足有一个脑袋的高度,所以只好仰视着对方:“唔,你就是那个把未婚夫的腿打断的弗兰德林女士?”
兰妮露眯着眼睛上下扫了女红袍几眼,摹地露出一个笑容:“哦~你不用紧张,我对于女士一向不使用暴力。”
“我好像听说过达拉莫斯的核心血脉里有一个很令人头疼的女儿。”丽姬塔平静地说道:“据说她曾经获取过[***]之主的神恩,但黑手教会的武士团拒绝接受她的加入。”
“呵呵,你似乎对我有很深的成见,这可不好。”兰妮露呵呵地笑着,轻佻地摸了摸女红袍的光头,不过一阵电击很快让她缩回了手。
“不要太过亲密了,女士。”丽姬塔缩回了手指,表情高深莫测地朝黑武士笑了笑:“我希望我们能够和睦相处。”
“当然,名义上,我是诸位的部下。”兰妮露的目光闪烁一阵,再次恢复到原本的姿势。忽然皱着眉头朝那边相互拥吻的两个人瞥了几眼:“听说,这位西恩先生是你们之中的……”
“领导者。”丽姬塔帮助兰妮露说完了下面的话。
“领导者?”黑武士眯着眼睛观察着远处的潘尼,嘴里暗暗重复了一遍,心中越加地困惑了。
潘尼给她的印象并不太好。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这个红袍法师夺走了自己的猎物。
想到这里,兰妮露心里就一阵阵的怒火,偏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让她不敢将这怒火迅速发泄掉。
班恩的教徒大多数有种姓格,这是他们受教义影响,潜移默化中孕育出的特殊信条,越是虔诚信奉着黑色君王的人越是如此:
他们愿意服从强权的领导,并奉上崇敬与忠诚,因为这样的统治力量正是黑色君王神职的体现,而软弱无能的领导人则会受到他们的蔑视和恶意的针对。
能够得到黑色君王的神恩,当然是一名不错的教徒,因此这一种姓格同样出现在兰妮露的身上,从她这一小段时间的见闻来看,这个名叫潘尼。西恩的红袍法师显然与真正的统治者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