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喜欢夜钓。
尤其是在秋天的夜晚。
秋风略微有些阴冷,一个人独自坐在水旁,静静注视着如同散漫银色铜钱的水面,仿佛心灵也跟着微波缓慢的上下起伏。对于黄粱而言,这份闲适是如此的难能可贵,生活中沾染到的那些负面的压力也仿佛在静静独坐中随风消散了一般。
今晚的夜空有些昏暗。
月亮躲在厚重的乌云后,迟迟不肯显露它的真容。漆黑如墨汁般的水面也像是蒙了一层灰尘的镜面一般,显得模模糊糊、影影倬倬。
月黑风高杀人夜。
古人的智慧啊。。。。。。
茫然的注视着远处那闪烁着荧光的鱼漂,黄粱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坐在并不怎么束缚的折叠椅里。在他的头上撑着一柄大伞,伞面徒劳的试图把阴冷的寒风遮挡在外。
今天晚上没什么收获。为数不多的几次抬杆,也只是因为狡猾的鱼儿把鱼钩上饵料吃掉了,却没有咬住钩。
黄粱并不着急,他要钓的是大鱼。
戴着耳机,黄粱听着音乐,他的心毫无波澜。如果今天没有收获的话,之后的几天他可能都会来东一水库夜钓。钓鱼比拼的就是耐性,谁先沉不住气谁就满盘皆输。
也是难得能有机会出来夜钓而不被张芷晴唠叨。
在这一点上,似乎全世界的女性——无论年龄和身份——都对家中的男人花一整晚钓鱼极端抗拒。至少在黄粱来看,这种反感莫名其妙,钓鱼这种锻炼心境——他也承认,这项爱好极端上瘾——的有益身心的运动,就真的值得如此被反对吗?
女人就是麻烦。。。
就像男人不会理解女人会在出门前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化妆一样,女人也不会理解男人为何会沉迷于成为蚊虫的夜宵,在冷风飕飕的黑夜中和水面以下的鱼较量上整整一个晚上,为什么就不能去市场买一条呢?
摇了摇头,试图赶走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黄粱告诫自己必须保持警惕。鱼随时会上钩,虽然他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但意外总是会发生,为了不让咬钩的鱼跑掉,他必须做到尽善尽美。
毫无征兆的,黄粱的眼前浮现起陈大为那张憔悴惊恐的消瘦面颊。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已经回家,还是说,他仍留在那间充满了死亡与不幸的别墅中。或许还是太冒险了。黄粱暗自思忖。没有人盯着陈大为,也没有人在那栋别墅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别动!把手中的绳子放下,你被逮捕了!”
耳机中突然传来的刺耳的粗粝呵斥把黄粱惊的打了个哆嗦,他一把拽下耳机,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王建仁冲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他的两名部下站在‘鱼儿’的身旁,已经在他的手腕上铐上手铐。
“王医生,别来无恙啊。”黄粱微笑着对上钩的‘鱼儿’打招呼。
王一斌大口喘着粗气,他眼神中的震惊已经被仇视和悔恨所取代,双手仍死死抓紧那根罪恶的绳索。“你——你耍我?”
“没错。”黄粱用愉悦的口吻回答,“这就是愿者上钩的事情。只要你对我起了杀心,你就输了。这次你也打算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陈大为身上?就像是之前的那两次。哦,可能是三次。”
王一斌原本温和的眼睛闪烁着渗人的阴狠目光,那张胖乎乎的圆脸上青筋毕露,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脸皮下一刻不停的如同一般。一个人的面容竟然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差,这不禁让黄粱感到一阵阵的反胃。
“梁子,还真让你给说着了!”王建仁仍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惊讶表情,仿佛他抓到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条变异的胖头鱼,“真的是王一斌这老小子!绝了,你是咋盯上他的?”
“运气好。”黄粱微微一笑,“多亏你查到的那张毕业照。”
王建仁茫然的发问:“啥啊?”
“回车里说吧。”黄粱开始收拾起渔具,“干。。。真是上年纪了,这冷风一吹,我还真有点冻得慌。。。”
“哈哈,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