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皇宫里,高湛看着跪在地上的孝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孝瑜,这里没有别人,我们之间见面,不用行这君臣之礼。”
孝瑜抬起眼睛来看着高湛,站起了身子,抿了抿嘴唇:“可是……皇上现在万人之上,我看待你,不只是我的九叔,还是大齐敬仰的帝王。”
“万人之上?”他笑笑,“孝瑜,就因为万人之上,就不可有人同我比肩吗?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叔侄相称,兄弟相处,我对你的信任,远远超过任何一个人,你待我,有必要像对待一个帝王那般谨慎?”笑得云淡风轻。
孝瑜垂下眼眸:“皇上,无论你今天是不是坐在这把龙椅上,高孝瑜这一辈子都会对你好,只是,皇上,现在同以前不同,以前我们骑马狩猎,喝酒赏花,可以随性,但是现在……我生性懒散,不想做陪附在皇上身边的做一个贪享荣华富贵的摆设,百年之后,史书上写下你的时候,九叔,我希望你会是大齐最好最好的皇帝。”
他的凤眸悠地一紧,孝瑜,怎么连你,连你也要疏远我。我以为,我以为万人之上了,就会同许多许多的人靠近,可是……他笑,是啊,万人之上,那么高的地方,谁还会同你一起……
“既是这样,九叔尽力。”依旧不失风度的笑容,只是在垂眼的一个瞬间,洒下了无限的失落。
孝瑜转身离开,走到宫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看,那张脸庞上的冷清他尽收眼底,九叔,费了那么大的劲你终于得到了这个位子,孝瑜不是疏远你,而是让你做一代明君,我自是可以凭借你的信任一样高高在上,可是,自古以来偏信于人的皇帝哪一个会是好君王?位极人臣,我也是无福消受……
高小安三个月大的时候,兰陵王府发生了一件大事,不,准确的说,是邺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河间王的儿子,让人抱走了。
孝琬一边急躁,嘴里把抱孩子的人骂了十八遍,一边又生气,正礼才刚刚学会走路,不过是出门带他转了一圈,同人讲了几句话,孩子怎么就不见了呢?
那边王妃李氏哭的一双眼睛跟桃子似的。告示已经贴出去三天了不见一点动静,怎么就非得是正礼呢,心里悲伤又憋气,拿了孝琬发火:“要不是平日里得罪人,正礼会被人弄走吗?!他还那么小!你带他出去,不好好看孩子都干什么了?!”
孝琬想还嘴,心里又觉得愧疚,索性自己出了门去找正礼。刚走出河间王府的府门,迎面就撞上一个下人,心里的火有一下子冒上来。
“王爷,王爷!”那人慌慌张张,手里拿了一封信,“刚刚从墙角捡到的,也不知道是谁扔在这里的。”
孝琬赶紧夺过来,打开一看,就蒙了:“遇见小王子,明晚,西华门外兰陵王妃一人独往,不可有诈,否则,此生不得见。”
一阵天旋地转,此生不得见啊,是什么人,这番狠毒?可是……可是既然是冲着子萱来的,为什么要把正礼带走?西华门?到底是什么人?
不等他反应过来,手上的信被一把抢了过去,李氏看完,哭的更凶了,就要去兰陵王府找子萱,让孝琬一把扯住:“你疯了!我们儿子有危险,子萱去,就没危险了吗?!”
他的心里何尝不着急,可是这种事情自然也不是说往外推就往外推的,更何况是子萱。
“啪”,李氏一巴掌打在孝琬脸上,又哭着跑回了王府。
孝琬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当下气的一双手打哆嗦。正巧长恭和子萱他们过来,两个人也是满头大汗,整整找了三天了,一点儿消息不见,正礼那么小,谁都着急。
长恭一下马,就见孝琬站在那里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脸上好像还挂了彩:“三哥。”
孝琬见他们,回过神来,赶忙把刚从李氏手里抢过来的信塞在了身后。
“你手里拿得是什么?”子萱走过来看的真切,皱着眉头往他身后瞧。
“没,没什么……”孝琬支吾,顺带着捂了一下自己的脸。
长恭费了好大劲才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心下正好奇什么东西让这家伙护得这么紧。
打开皱巴巴的纸团,心悠地一下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