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怡眉头紧蹙的问道:“你指的是陈建州陈建山兄弟俩的那场闹剧?”
“没错,就是这场闹剧。”黄粱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兄弟俩,“两位没什么要说的吗?”
陈建州冷哼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陈建山脸色煞白的看向黄粱,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目光。
“两位不想说的话,那就由我代劳了。两位为什么会发生那样激烈的冲突?说实话,仅仅是因为几句口舌之争。回想一下,其实你们爆发的激烈冲突十分突兀。我有幸在年少的时候和两位相处过,很清楚你们兄弟俩间的感情有多好,或许经过这么多年,在你们长大成人后这份兄弟情谊会变得淡薄,不过我也不认为你们会彼此憎恶到那种地步,恨不得杀了对方。”
王家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的确是在最近半年左右吧,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开始急剧恶化,虽然看上去是因为争家产,不过他们为什么会彼此憎恶的理由谁也说不清楚。”
黄粱说:“没错,所以这两个人发生冲突显得如此突兀,我也是事后反复回想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既然如此,这两兄弟俩为什么会仅仅因为几句话不合就厮打起来呢?从当时的场景来看,陈建山甚至想要了他哥哥的命。如果这一切都是两人实现策划好的呢?”
“你什么意思?”张佳怡问,“两个人策划好的?”
“没错,我怀疑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急剧恶化也是他们兄弟俩商量好的结果,为了不想让他们的这场戏变得更加突兀。如果案发当晚发生的那场闹剧演戏的话,那他们做一场戏的目的是什么呢?当然就是制造不在场证明。他们的高明之处在于,不光是制造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甚至还把其他人的不在场证明一并制造了出来。”
黄粱的话如同一颗核弹在餐厅内众人的脑海中引爆,众人立刻开始窃窃私语。而处在漩涡之中的陈建山和陈建州兄弟俩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置身事外,就像这一切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
等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来,黄粱才接着说道:“的确如此,各位想一想,为什么住在二楼的人都不可能是杀害石博的凶手,是因为发了疯的陈建山一直堵在他亲哥哥的门口。闹腾了好半宿。所有人想要从二楼下到一楼的话,都一定会看到他,被他阻拦。与此同时,被困在房间中的陈建州正在实施杀人计划。没错,石博就是被你们兄弟俩联手杀害的!”
陈建州放下酒杯,冷哼了一声,他轻蔑的看向黄粱:“你小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和我弟弟杀害的石博?你这是在血口喷——”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陈建山堵在门口,而在卧室中的你则开始准备杀人所需要的用具。你从窗户爬到房子外面后,根据事先制定好的计划,进入到窗户大开的石博的房间,将昏睡中的石博杀害。
“利用那个小伎俩制造出密室的假象。做完这一切后,你再悄无生息地返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继续配合你弟弟演戏,在房间内冲他大喊大叫几句。住在二楼的人们听到你们兄弟俩之间的争吵声,就会误以为你一直都躲在房间中。
“这样就制造了你们两个人的不在场证明,也同时制造了所有住在二楼的人的不在场证明。你们的计划是要让石博的死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起自杀。所以为其余的人等制造不在场证明可能一开始就在你们的计划之中。
“我不得不说,你们采取的手段还真是可笑,但简单也意味着高效、步骤少,没有明显的漏洞。你们的杀人计划我很早就看穿了,只不过我苦苦寻找不到能够证明这一切的证据——”
“你不可能找到的。”陈建州冷冰冰的说道,“因为你说的这一切都不是事实。”
“很遗憾,我的确没有找到关键证据,但是你们的父亲陈启华先生却帮了我这个忙。”
“我们家老爷子?”陈建州陈建山兄弟俩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陈启华先生。你应该很纳闷吧,你和你弟弟并没有在王招娣女士的房间中放置偷拍的摄像头,为什么她会像疯子一样的殴打你们——”
“你才是疯子呢!”王招娣没好气的说。
没有理会她,黄粱紧紧地盯着这兄弟俩脸上的表情变化:“很困惑吧,的确,你们没有做出这种卑劣的行径。而且那个摄像头放置在王招娣女士的房间中也不是为了偷拍。正相反,那个摄像头是出于保护的目的。设置那些摄像头的人正是这位李富贵老管家。”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李富贵的身上,李福贵坐在扶手椅中茫然的环顾左右,完全搞不清楚此刻究竟是怎样一种状况,只是无力地‘啊’一声。
“这位老先生深受老年痴呆症的毒害。他自己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而存在。”黄粱略显无奈的说,“各位应该都记得,我问过你们房间中为什么会安装无线充电器。你们都说不清楚那东西是谁安装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安装的。
“我确信安装的人就是陈启华先生,而实施安装的就是这位李富贵老管家。陈启华先生由于身体欠恙,无法亲自安装那些装置,所以只能让他完全信任的李福贵老管家来执行。至于为什么要在各个卧室之中安装无线充电器,我相信说到这里,各位应该心中都有答案了吧。”
“原来是为了给那个摄像头充电。。。”张芷晴嘀咕道。
“没错,这就是无线充电器存在的目的。为了给被隐藏起来的摄像头充电。那个微型摄像头可以利用无线充电装置来保持长时间的续航。利用这样的装置的话,就不需要经常更换电池。那个摄像头与这间房子的网络相联,所有拍摄下来的视频都会传输到云端。”
听到黄粱说到这里,陈建州陈建山兄弟俩突然脸色大变,他俩的身体像是筛糠一般地不停颤抖着。
看到这一幕,黄粱冷冷一笑:“看来你们俩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说陈启华先生帮了我一个大忙。没错,石博那间卧室中也放监控摄像头。知道那个摄像头被藏在什么地方吗?是在那盆叫做‘一帆风顺’的花里。我留意到在每个卧室中都放着一盆同样品种的花。而王招娣女士碰巧打碎了花盆,这才发现了从中掉落出来的摄像头。
“我返回到自己的房间,果然从那盆‘一帆风顺’中发现了只有拇指大小的摄像头。而在石博卧室的那张小书桌上,也摆放着同样一盆放着摄像头的盆栽。陈建州,你杀害石博时的视频就在云空间中存储着,那是你和你兄弟杀人的铁证!”
陈建州陈建山兄弟俩听完黄粱的这番话,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中,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症的患者一般,双眼无神。在餐厅外等候已久的几名警员走了进来,把手铐靠在兄弟俩的手腕上,拖着如行尸走肉般的他们离开了餐厅。
说了这样一番长篇大话,黄粱不觉口干舌燥,他端起餐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红酒,润了润干涸的嗓子。
“如果没有那些视频的话,根本就无法证明陈建山陈建州这兄弟俩是杀害石博的凶手。这一次只能说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是为什么陈启华先生要在每个卧室中都放置隐蔽的摄像头呢?”黄粱停顿了一下,“他虽然已经病入膏肓,但并不意味着他彻底糊涂了,正相反,陈启华先生早已看出有人想对石博痛下杀手,所以他禁止石博来到这里。
“但为了防备石博不听他的劝执意前来,他让自己的心腹在各个卧室中都放置了隐蔽的监控摄像头。以防止石博被人杀害。但很可惜的是,由于病情恶化,陈启华先生丧失了语言功能。而李富贵老管家也因为老年痴呆症,将这些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以至于即便他做了那些措施,最终还是没能阻止惨剧发生。
“或许石柏的死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但是一旦石博被人杀害,杀害他的人必定是遗产继承人。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想要确保在这间庄园内不会发生杀人事件。”黄粱长叹一声,“但最终千算万算,还是没能算过老天爷的恶意。兄弟相残的惨剧还是发生了。陈伯父一直想告诉我这个秘密,但是由于无法说话,我没能领悟他的意思。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这个秘密的话,或许陈建州和陈建山兄弟俩就不会这样铤而走险了。而且我怀疑,“他的目光看张佳怡和王家驹,“陈伯父这样做并不只是为了保证石博的安全,他也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的健康情况为何会急转直下?是不是有人想要让他早一些离开人世?陈警官,”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陈警官,“我希望您能派人把那些视频全部过滤一遍。或许在拍摄陈伯父卧室的视频会有所发现,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如果对陈伯父动过手脚的话,那个监控摄像头应该会记录下那些罪恶的画面。”
被黄粱紧盯着的张佳怡面不改色,宛如一只高贵的天鹅。坐在她身旁的王家驹却是冷汗直流、瑟瑟发抖。
“就是这些,我说完了。”
黄粱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各异表情,他走到窗前看向灵堂的方向。在晴朗的天空下,那座搭建起来的灵堂安静、平和。
安息吧,陈伯父。黄粱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