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对比那段DV视频的拍摄时间就可以肯定,在那名长裙女子离开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流浪汉就已经碰到了拾荒老人,两人之后一直呆在一起。直到第二天,流浪汉才和老人分别。”
李丽芬失魂落魄的呢喃道:“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发生?”黄粱替她把话说完,“没什么好说的。你企图玩弄人心,但最终被玩弄的只会是你自己。需要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吗?你为什么大半夜的去找到那名流浪汉?为什么强行将他拖进小巷中?这一切的目的需要我说出口吗?”
李丽芬绝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个被她刻意遗忘的、令她作呕的记忆不可抑制地在脑海中反复播放。为了不留下任何可供调查的痕迹,她只能在动手杀人之前去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男人,但那是一个深夜的、寂静的小区,街道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
她兜兜转转的找了好久,已经打算要放弃了,却看到了那个躺在垃圾桶旁边的流浪汉。强忍着心中的作呕,她鬼使神差的将那名流浪汉扶起来,带着他找到了一条死胡同,在那里她取得了杀害陈兰芬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东西:男人的精液。
只有这个东西才能够迷惑警方的视线,让他们误以为杀害陈兰芬的是一名男性。只要这一计划成功,警方就绝对不会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她身上。李丽芬也曾想到事先准备好,然后再注射到陈兰芬体内的方式,但是当了解相关知识后,她意识到这样做只会弄巧成拙,专业的法医一定会看穿其中的蹊跷。
所以如何保持精子的活性就成为她必须解决的问题。而只有在动手杀人前从男人的体内取得鲜活的精子这一条路可以走。
那股酸臭的味道充斥在她的鼻腔中,她知道那个像是烂布一般的流浪汉此刻并不在她的面前,但是这种臭味却如此真实,让她不禁作呕起来。李丽芬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强忍住翻涌上来的呕吐物,她干呕了好几声,身子像是弯曲的虾一般弓成一团。
男人的声音将她从无边的恐惧中唤醒过来。“————利用事先配好的钥匙进入到陈兰芬女士家中将其杀害。再按照行动计划中的那样,将那名流浪汉的精液注射到尸体体内。如果不是那段DV视频的话,没人会想到尸体内的DNA残留物的主人竟然只是一名无关紧要的流浪汉。这就是你的杀人手法,如此简单、如此令人作呕。我还有一个问题想弄清楚,李丽芬女士,在你被我的朋友欧阳警官带走之前,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丽芬强迫自己注视着面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她要好好记住这张脸,记住这张让她功亏一篑的男人的脸。
“为什么时隔多年后要做出杀人报复的举动?你的杀人动机我一直想不清楚——”
“那个跳楼自杀的小姑娘是我的孩子。”
“什么?!是你的孩子?”黄粱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李丽芬残忍的狞笑着说道:“想不到吧,那个跳楼自杀的女孩是我的孩子!我姐姐无法生育,那一家畜生不知对她说了什么,竟然让她配合那个混蛋男人对我的暴行!他们只想要一个孩子,如果我姐姐不能成为生育工具的话,就把视线放在了我的身上!!那年我才刚高中毕业啊!!”
“等等。。。你是说你被——”
“我被那家人强奸了。他们把我迷晕了做出那一切就为了要一个孩子。”李丽芬痛苦的闭着眼睛,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我完全反应不过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亲姐姐会背叛我,亲手把我推进火坑中!我想过把那个孩子打掉,但是一直下定不了决心。我想过报警,但是姐姐阻止我这么做,家人也没有站在我的身旁。
“为了让我安心把孩子生出来,那家人家变卖了财产,凑出一笔钱给我让我出国深造。那时我的年纪太小了,发生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把孩子生下来后带着钱离开了。。。
“我以为时隔多年回到这里,会愉快地注视着终究失去了孩子的罪孽扭曲的一家人,但我没有想到母爱这种东西是无法被时间冲淡的。注视着这些扭曲痛苦的人一个个离开人世这一过程,我内心的绝望也慢慢发酵加深。
“我逐渐意识到,在离开这个地方之前,我必须完成最后一个夙愿:我要为那个女孩赎罪——”
黄粱眉头紧锁的说道:“赎罪的方式太多了。而杀人绝对不是其中的一项选择。”
“或许吧。”李丽芬平静地注视着他,她把双手放在桌面上,“叫你的朋友们出来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黄粱默默地站起身,最后看了李丽芬一眼,然后转身向着咖啡店的门口走去,他没有回头。与此同时,十几名身穿制服的男人快步向这边走来,把李丽芬围了起来。身材高大的欧阳咳嗽了一声,对手下吩咐道:“把她铐起来。李女士,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没有理会欧阳的聒噪,李丽芬低头注视着自己手腕上冰冷的手铐,她任凭站在自己身旁的两名警官将自己架起来。一名警员走过来将一件上衣盖在了她的手腕上,她轻蔑地笑了笑,把那件盖住她手腕和手铐的衣服抖掉,就这样坦然的迈步向咖啡店的出口。
李丽芬的身后跟着一群警员,仿佛她才是那名主导者。她高昂着头,迈步走向停在机场出口外的那辆警车。透过玻璃,她隐约看到了那个冷漠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一辆黄色的甲壳虫的车身内。
“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李丽芬呢喃了一句。
“你说什么?”欧阳在她身后问。
“抓住我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欧阳不耐烦的说:“黄粱。”就像是这两个字脏了他的嘴一样,他掏出一张卫生纸,吐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