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蜀王的妹妹,秦婳人心如刀绞。
就仿佛这些人都是被她害的一样。
在孩童单纯、清澈的眼神审视下,秦婳人几乎想要逃走了。
她看向楚浮白,楚浮白的长衫正盖在一个病人身上,他的中衣也已经脏污不堪,但他一点都不介意,仍与“灾民”有说有笑的。
也许,如果他没有做驸马的话,可能,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官员吧?
“你觉得那个哥哥好吗?”秦婳人问那孩童道。
“我不知道,哥哥长得很好看,和仙女姐姐一样好看。仙女姐姐,你会嫁给那个哥哥吗?”
“你这小孩子,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呀?”
孩童笑道:“姐姐那么好看,哥哥也那么好看,你们都是好人,刚才他们都说你俩是两口子呢。”
秦婳人跟这孩子生不起来气,只蹲下来问道:“在这里苦吗?”
孩童道:“爷爷说,人生下来就是吃苦的,这辈子吃苦,不做坏人,下辈子就能有钱啦,姐姐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呢。”
即使生活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却还记得“不做坏人”,而蜀王……
秦婳人心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她甚至不敢再和孩童说话了。
孩童的话,句句都扎在她的心上啊!
她自顾自走向远处,任那孩子喊叫也没有回头。
楚浮白也注意到了这里,他知道秦婳人是在逃避,这是好事,逃避说明她羞耻,有羞耻心比什么都强。
王慕白送来了几大锅的浓粥,楚浮白已经没有银子吃饭,便借来破碗也喝了起来,秦婳人却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
“你喝不下去的粥,对他们来说,就像过年一样了。”
“我不是喝不下,我没有心情喝。”秦婳人看着美滋滋喝粥的人们,“我觉得我是罪人,他们这样,是我的错。”
楚浮白笑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以后我们出来还会看到更多,渐渐的就会习惯了。”
秦婳人冷冷的盯着楚浮白,她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强烈的讥讽意味。
她其实误会了,楚浮白并没有讥讽的意思,他只是阐述事实,然而事实就是对皇家最大的讥讽了。
深夜时分,陈秾带了二百两银子回来,楚浮白把银子交给王慕白,让他请大夫、拿药,然后又把钦差金令给了他,要他去找官府弄些帐篷为“灾民”遮风挡雨。
他没有留在阳城过夜,而是和秦婳人、陈秾一起踏上了归途。
秦婳人一路无言,楚浮白也什么都不说。
还是陈秾最先憋不住的:“你还要继续隐藏身份?这还有意义吗?你多隐藏一天,这些人就要多吃苦一天,何必呢?”
楚浮白却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在没有弄清楚各方面关系前,贸然动手,或许会被其他方面弄死。我要的是不动则已,一动天下平。”
秦婳人突然冷声道:“去蜀王府!我倒要看看那位王兄会怎么解释!”
楚浮白急忙阻止她:“不要冲动!蜀地驻扎了大量的军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蜀王和军队的关系。”
秦婳人冷声道:“去查,光明正大的查。我就不信,他敢对我们下手!”
“确实不敢,但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如果来一场火灾,或者灾民饥不择食,或者强盗截杀……想让几个人合情合理的死,简直不要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