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小白心中一颤,色厉内荏道:“胡说什么!”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笑容依旧邪恶而肆意,仿佛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锋利的爪子在石头上挠出道道沟壑,在那张熟悉的容颜面前,小白无计可施,只能靠这样的方式来排解心中的焦躁。
它很清楚,这人并没有说错,他与它……确实是一体的,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何。
他也并不是心魔之类的东西,而是给它一种……同出一源般的感觉!
良久,它终于再次开口:“你究竟是谁!”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仰头,看着茫茫云天,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语调沧桑而悠长,“神兽天狐,机巧善谋,熟知人心,千岁即与天通。狐生九世,度尽红尘,初心不改,方能成圣……”
“你是……”小白心中已有猜测,然而却依旧不敢相信。
“我是第八世,你是第九世,如此……可明白了?”他低下头俯视小白,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中夹杂着不言而喻的鄙夷,“我竟不曾料到,这一世,我会是这么一副模样!”
“面对强权懦弱不知反抗,不甘为奴却仍在摇尾乞怜,明知是错还自欺欺人!”他的面容悄然变化,一双眸愈发细长,眸中光芒锐利,似能穿透人心,“真是……丢脸。”
他的语气并不刻薄,甚至堪称平淡温和,然而每个字都锋利如刀,扎在小白心上,将它得过且过的伪装一一撕裂,露出最为不堪的一面……
“不……我不是,你懂什么!”
小白恼羞成怒,双眸已经不可控制地变得赤红如血,“你凭什么以如此姿态嘲讽我、鄙视我?我从生来便孤身一人,辗转人族修士之手,苦苦保全自身,你……你又在哪儿呢?即便是你来,又能如何呢?”
“我当然不会像你一样愚蠢!”
“呵,你也只会在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出来冷嘲热讽!”小白冷笑一声,它现在也豁出去了,不想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东西维持虚伪的和平,“你说我是第九世,那为何我没有前八世的任何记忆?你现在突然冒出来,又想做什么?杀了我,然后重新夺取这具肉身吗?哈哈……”
它仰天狂笑,“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你是我,那就是我了吗?这世上只有一个小白,你……什么也不是。”
“一口一个小白,看来你被驯服得很好啊,已经忘却了属于神兽的骄傲!”第八世天狐也被小白激怒了,他忍这只蠢货很久了,“你当我愿意看着自己犯蠢吗?若非天道限制,我早出来抽你了!”
“哼,即便墨景纯欺凌于我,他也比你好多了!”
“真的吗?这话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第八世天狐笑了,“你难道忘记了吗,在神鬼碑中时,墨景纯自觉将要陨落,因而将孔羲和白龙都妥善安排好了,唯有你……他根本就不曾想起你!”
这话让小白一顿,当时它正在闭关中,醒来后从孔羲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才知道自己竟已在生死关头走过一遭,说没有任何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
“我已与他签订灵奴契,主死仆从,他本就无需对我有何安排。”小白冷漠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他何干!你一直在他身上纠结,难不成没有他,我们就能和平相处了吗?”
此言堪称一针见血,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小白恼怒的地方在于这世上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自己,而那个自己还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让人厌烦;第八世天狐则是另有打算,根本不在乎小白一路走来遇到了多少坎坷——两人观念的差距,才是他们不能和平相处的真正根源!
两人都沉默了。
须臾,第八世天狐才道:“不是我非要纠结墨景纯的问题,而是……我堂堂天狐,历经千辛万苦,只差最后一世便能合道称圣,竟然沦落到为人灵奴的下场……我如何甘心?”
“你是你,我是我,天狐九次转生,皆不相同,你无权命令我做什么,也不能将你的意志强加在我身上。”小白冷漠道,“我与你,除了同为天狐外,毫无关联!”
天狐九次转生,并非是同一个神魂转生九世,而是三魂七魄中除了主神胎光外的二魂七魄依次转生,因此可以说九世天狐皆是同一人,也可以说他们不是同一人——显然,第八世天狐以神兽天狐自居,而小白却只当自己是小白。
“你就这么喜欢做人奴隶?”第八世天狐怒了,“你不是向往自由吗?奴性深重,即便给你自由,你又能如何!”
说完这话,他便看见小白眸中流露出奇异的光芒,似乎方才那些怒气尽数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