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守护宝库的兵丁闻听风声有变顿起二心,为了抢夺财物不惜自相残杀,那位奉车都尉不得已关闭了石门,自此以后这些宝物便如同石沉大海再无音讯了……”
“那后来呢?”
“隐太子生前曾假借巡视之名到过此地,不料随驾陪侍的一位宫女因临产在即不能返京,遂将她留下来托付于那位奉车都尉,临行之前以鱼龙玉佩相赠。
在那位都尉的悉心呵护下,宫女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婴。忽闻宫廷有变,那都尉为报隐太子恩德,于是带着宫女和男婴远遁他乡……”
李云翰听后沉思了一阵,道:“宫室内斗,毒似蛇蝎;帝王之狠,狠如虎狼。可叹世人皆羡帝王家,可是谁又会想到祸从天降时那一刻的凄惨……倒是那位都尉重情重义,实在令人敬服。”
紫旭听了微微点头。
“如此宫闱隐秘之事,师父又如何得知?”
“实不相瞒,贫道就是那位奉车都尉之后。”
“师父,你……”
紫旭轻捋长须,微笑道:“他就是贫道的曾祖。他送走了隐太子家小后,待政局稍一平稳,又潜回了九莲峰隐居。
说是隐居,实际上就是暗中守护这些宝藏,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将此宝归还于隐太子之后。就这样,我们裴家三代人在此默默守候了一百多年,直到守山的兄长临终之前将真相告知了我……”
“为了一句承诺,裴氏一门三代可真是不易呀。”李云翰感慨万千,凝视了一阵紫旭,问,“如今秘宝已现,不知师父做何打算?”
“这就要看你了。”紫旭双眉舒展,“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隐太子之后。”
“我……”李云翰心头一震,缓了下,道,“祖上世代相传,只说族人乃西凉王——李暠之后,细究起来,也算是李唐皇族的远亲。不过,家父临终之前,一再告诫于我切莫追寻先祖身世,至于到底是不是隐太子之后,此中内情或许只有上苍知晓了。”
“依贫道猜测,令尊是怕引火烧身哪。”紫旭摇了摇头,漠然望着洞外,“当年为师曾借云游之机,从北国到南疆,从中原到西域,遍访名山大川,其实就是为了寻找隐太子之后。自你我青城山相遇,为师虽曾有所怀疑,却一时难以确认。
后来,为师曾派人暗中打探过你的家世;大唐立国之初,你们李氏族人流落于西域各国,一待就是八九十年;待到武后即位,李氏皇族深遭痛击,庶族又重新抬起了头,民间局势大为缓和。此后,你们族人一路辗转东归,为了安全,悄悄潜回了蜀地,直到在莲州扎下了根……”
“那,为何宗人府的皇室族谱上找不到一丝线索?”
“此等宫闱之秘乃帝王之大忌,怕是早被他们抹消了。”紫旭呵呵一笑,“此佩便是明证哪!”
“这……师父既知弟子身份,为何不早说呢?”
“虽说你有此佩,可是时过百年,世道艰险人心莫测,为了验证你的身份、弄清你的心志,贫道曾多次暗中考察于你,以防此宝落于小人之手。”
“噢,原来如此。”李云翰心中的谜团倾刻间随之烟消云散,叹道,“可叹有多少世人误入歧途,为了财富功名反目成仇,甚至不惜相互杀戮;可财富毕竟是无罪的,有罪的只是他们心底的那份贪欲、掠取的手段罢了……”
“如今物归原主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弟子还没想好。”
“不想留为己用?”
“嗯;此乃天下人之宝藏,我岂能一人独吞!”
“可想献与朝廷?”
“不。”李云翰语气坚定,“当下奸臣当道、圣上受人蒙蔽太甚,一旦献出宝物又恐落入奸人之手。”
话音刚落,一只鹞子咕咕叫着掠飞到了近前,声音十分急切。
紫旭朝洞外一望,只见一团黑影划过;他愣了下,转身奔出了洞窟。
紫旭手举着火把四下里张望了一阵,除了哗哗的水流声外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长吁了口气。他运足气力关上了石门,随手将一只快要燃尽的火把丢弃在了洞口。
上了小舟,紫旭对着洞窟凝视了一阵,道:“天意如此,就让它一直在此安睡吧。”
“不,终有一天它会醒的,会派上用场的。”李云翰道。师徒二人驾着小舟顺水出了猿王洞。
下了船,紫旭指着岸边的一处草丛说,这些草明显被人踩踏过,脚印还是新的。
“这……他会是谁呢?”李云翰问。
“不管他是谁,来了就只有地狱鬼门关。”紫旭神色淡定,望着远处的层林雾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