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来时,还是心心念念,期期艾艾的;真的等到了她,却又免不了使起了小性子,挣开她的怀抱,自顾自往前走了几步,闷声说道:“不回去……我要听说书,免费的。”
“殿下,聚坤楼离打烊还有半刻钟。”她跟着我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听不出喜怒,手臂却一直虚虚地拦着我的腰,以防我跌倒——这个小动作教我不由得心软了一瞬——然而她言下之意,却又堵了我的借口,使我下不来台,连带着将那一丝心软也强自压下了。
“那就再呆半刻钟。”负气地扭过头,又禁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她的神色——嘴唇紧抿着,眼中却看不出怒色。
我便放心下来,更是变本加厉地往边上挪了几步,靠着屋顶的吻兽坐下,捡起搁置许久的酒壶,浅浅地抿了一口。
“殿下……”她蹙着眉头看着我,像是要劝说,却又担心我故意与她对着干,欲言又止地叹了一口气,索性不再多说,只是沉默地坐在我身边。
虽然心中千般万般想与她说话,理智却控制着我忍下了冲动,不去理她;喜欢她到难以自拔的情绪交杂着求而不得的苦闷与埋怨,千丝万缕地缠成一团乱麻,教我不知如何面对她,更想不到怎么样开口……烦躁之下,顺势饮了一大口酒。
酒入喉中,仿佛一道烈火,高歌猛进地烧到了腹中,不防那刺激,我倒吸一口冷气,轻嘶着吐了吐舌头。
她张了张嘴,没说话。
我知道自己在她眼中一定十分狼狈,因而也放弃了自欺欺人的伪装,懒懒地靠在吻兽雕像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拎着酒壶,对着满天星斗遥遥举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殿下,你醉了。”她看着我,状似冷静地说道,握得发白的拳头却泄露了一丝不平静的心绪。
“我没醉,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今晚的星星真美……你说是不是?”冲着她露齿一笑,我摇了摇头——很显然,她并不这么认为。
余光瞥见她悄悄将手圈过我的后腰虚扶着,我暗自偷笑,又装作仰脖灌了一大口酒的模样——其实那壶里的酒早就在路上颠簸时撒了大半,度数也不高,就算我都喝尽了,也只不过是脸色微红,决计到不了头晕眼花,喝醉说胡话的地步。
可是她既然当作我醉了,那我便是醉了吧。
醉了有什么不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将她搂在怀里,便将她搂在怀里,甚至想吻她……她也没有推开我。
此时,只有我清楚自己是清醒的,是打着醉酒的名义在占她的便宜,这种放在以前会教我鄙夷不已的卑劣行为,如今做起来却没有一点心理包袱。
她顺从地坐在原处,不闪不避地任由我叼着她的嘴唇轻轻拉扯,眉眼低敛,睫毛柔柔地垂着,是绝无仅有的乖巧模样,教人心里像是被那两把小刷子似的睫毛拂过一般酥□□痒,熨熨帖帖的,再不舍得咬下,改为温柔地含着。
试探性地贴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拒绝,心里的小恶魔冒出了头,不免得寸进尺地探出舌尖,在她唇瓣上舔了舔,随后更是一鼓作气地启开了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正当我沉浸其中时,不防被她一下扣住了后脑勺,场面逆转,主动权尽数交付,竟变作了我被她搂在怀里,肆意亲吻起来……迷迷糊糊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她的攻势下丢盔卸甲,溃不成军;被她亲得意乱情迷,头昏脑涨,待得酒劲上来,最后竟是就此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教嘈杂的喧闹声吵醒的。
嗓子干哑,脖子一转就有喀啦喀啦的声响,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我使劲闭了闭眼睛,闪躲刺眼的阳光,感觉被人抱在怀里,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姜灼望过来的双眼;她看起来很是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嘴唇也苍白干裂,唯有那双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美丽。
“你……咳咳……”我张了张口,发现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一发声就剧烈地咳嗽。
她替我顺了顺背,已是了然我的想法,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卯时刚过,殿下在这里过了一宿。”
——什么?一个晚上?
我不明所以,嗓子又磨得厉害,只好用眼神询问她。
她似是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别开了眼,轻声回道:“殿下不是要看星星么?”
也就是说,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这个傻瓜就抱着我在屋顶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
真难为她坚持到现在。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却化作了满满的心疼,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定定地凝视着她,忍着嗓子的痛楚,嘶声问道:“你昨晚守了我一夜?为什么不叫醒我?”
她一脸平静地说:“属下分内之事,不敢推辞。”
“分内之事?那好,我问你,昨天前些时候你去哪儿了?”见她有意撇清关系,将我们之间种种都归结到身份与职责上,我心中酸楚,不觉质问道。
“昨晚是属下轮休,恰好金疮药用完了,就去城北的药房备一些。”她顿了顿,保持着原来的神色与我说道。
“那么,再前一天晚上,你又去了哪里?难道也是轮休?”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接着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