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若有所思的看着李瀚,最后就悠然吐出一句话:“李瀚即日起担任少府丞,暂时不必每日入府理事,进宫跟太子一道读书,但山海池泽赋税之事需要你及时参赞。”
骤然间落下来一顶官帽子砸在头上,让李瀚一愣,赶紧把尴尬、感动、羞惭等情绪收起来,拼命聚拢注意力想了半天,才想到少府是主管皇室的财钱和皇帝的衣食住行等各项事务以及山海池泽之税的部门。
主官少府卿,秩俸中二千石,银印青绶,掌山河池泽之税,以供皇室之用。少府丞相当于副职,秩俸比一千石,辅佐少府卿治事。
这就是一个皇宫财务副总监的位置,虽然品秩仅次于九卿,若是在后世明清时期,都能换算成三品大员了,但说到底还算是皇室的内部官员,就避免了李瀚年纪小骤然封大官引起百官不满,而且还能够通过他如何给皇宫财政实现丰收,来衡量他的才干到底如何,也不得不说,刘启这个皇帝的用人策略十分高超。
李瀚却皱起了眉头,脸上带着吃了一颗柠檬一样的表情,赶紧说道:“皇上,孩儿年纪还小,威望不高,骤然官封少府丞,恐难以担当大任。
还有孩儿刚刚回来,家务事一大堆等待处理,实在不能够每日入宫陪太子读书,还请您收回成命。”
一屋子人都愣了,谁都没料到李瀚居然会这么排斥当官跟进宫,只有他自己愤愤不平的想,我出生入死三年多,刚回家是准备洞房花烛,享受人生的,没事带着娇妻美妾旅旅游,赚赚钱,种种菜。养养猪,多好的日子啊,干嘛要给你们当苦力?
接受了官帽子,可就是戴上了紧箍咒,哪里还有那么自由,我是打算把在匈奴打探到的机密写出来,再帮助刘彻拟定如何应对跟发展的策略,做个幕后英雄的,被弄到前台了还怎么做逍遥驸马郎。
刘启现在早就把李瀚当成一个可以无限挖掘潜能的宝贝了,别的不说。就单凭他在匈奴弄得军臣铁骑血肉横飞的“天雷”秘密,还有一身赚钱的奇特本领,若是不善加利用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把李瀚弄进少府是第一步,有些事,作为皇帝刘启并不想涉入过深,他觉得让李瀚直接跟刘彻沟通最好,既不至于李瀚依仗功高傲慢起来,又不至于把这个大人才放在民间浪费掉。
刘启似笑非笑的盯着李瀚说道:“瀚儿过谦了,你可能不知道。你在匈奴的英雄事迹已经流传长安,大臣们都认为你是少年英豪,应当为国效命。
李广太守已经数次上书,恳求朕把你派往他哪里担任长史。梁王更是一再要求让你当他的丞相。朕不让你离开长安就已经是很为你家人着想了,你可不要打错了主意,一旦外放,没有十年八年断难回京。”
李瀚苦着脸。吧唧着嘴巴,艰难的纠结了一阵子,才蔫搭搭的说道:“罢了。谢皇上赐官。”
“哈哈哈,这孩子当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谁封了官还这么不情愿的。”王夫人笑的花枝乱颤。
李瀚是一个很善于接受现实的人,既然已经无法辞官,那么就要想法子达到既不影响自己的幸福指数,又能够糊弄住皇帝的效果才是,那个少府丞好对付,估计少府卿巴不得自己不去瞎搅合,就是这个陪太子读书……
啧啧啧,算上幼儿园,前世读书读了二十年,没想到穿过来还得重新读一遍,想想要学那些之乎者也都头皮发麻,据说背不会老师还可以打手板心,这个必须不能坚持不懈,咦,我可以装病嘛!
就说在匈奴饱受苦寒,身体虚弱,需要闭门休养十天半月,不不不,半年八个月,三年五载才能坐得住椅子读得出书,到时候太子都长大了,还需要陪他读书吗?
刘启看着李瀚不停地变换着表情,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还以为他依旧不愿意当官,却猜不到他竟然是琢磨怎么逃学呢。
看着闹哄哄的满屋子人,这也委实太闹腾了,更不像是一个关禁闭的地方,而且皇帝带头在这里听故事也有些儿戏,所以刘启虽然很想继续听下去,却站起来威严的咳嗽一声说道:“虽然情有可原,但李瀚遇到事情不禀报朕出面处理,私自殴打侯爵,理应受罚,原本准备提升你的爵位,但因为你的骄横跋扈,减除你一等爵位,依旧当你的簪袅驸马郎,在这里安心受罚吧。
除了刘彻,其他人都退出去。”
皇帝发话,谁敢不遵,所以大家都温颜抚慰一番“倒霉”的簪袅驸马,一个个都喜笑颜开的退出去了。
刘链最后一个离开,她双眼水汪汪的看着李瀚,扭捏半晌方悄声说道:“晚上我再来送饭……”才红着脸飞快的跑了。
李瀚被小丫头无师自通的飞眼弄得心痒痒的,看着那一双长腿带动一个娇俏的身影缓缓离去,眼神就带着一种色眯眯的味道。
刘彻也已经渐通人事,看的鄙夷不已又纳闷不已,忍不住问道:“表哥,你不嫌弃我三姐这个丑丫头吧?唉,看她的样子已经看上你了,你要是不想娶她恐怕难。”
李瀚怪叫一声:“什么?你三姐是丑丫头?她都长成这般狐狸精摸样了,你还说她丑,那天底下还有美女吗?”
刘彻见样学样,觉得这个问题比较无语,也揉揉鼻子说道:“我娘就总叹息说我三个姐姐怎么就三姐不肖母亲,长得这般丑陋,她比着你府里的卫家姐妹远远不如,连玉秀姐都比她漂亮多了,你嫌弃也在情理之中啊。”
李瀚一拍额头,痛苦的呻吟一声:“omg!你们都什么眼神啊?你三姐明艳无比,细腰长腿,要是晚生两千年,可以横扫一切选美选秀大赛,会是一个堪比妲己褒姒,能祸国殃民的祸水好不好,你们居然说她丑……”
正在愤愤不平的李瀚突然变了脸色,贼眉鼠眼的笑道:“罢了罢了,丑就丑吧,便宜我一个人才好呢,这见了鬼的大汉朝就这一点不错,那就是国人的审美观严重畸形,哈哈哈!”
李瀚一会儿义愤填膺一会儿喜不自禁的变化,让刘彻看的目瞪口呆,回想着三姐那巴掌脸尖下巴,还有那张厚嘟嘟的大嘴巴,跟那双水鸟一样的大长腿,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到了李瀚嘴里,就成了能祸国殃民的大美女了?还有,选美选秀这种事,大汉朝廷就举行过,怎么还得等两千年后呢?
但这些事刘彻没工夫问,他看出李瀚喜欢自己的丑姐姐不是假装,这就够了,他脑子里萦绕着的全是如何横刀驽马荡平匈奴人,还有李瀚那些天雷弹的秘密。
两个人在屋里谁也不知道刘链走出门口,就发现父皇已经在母亲姨娘姑母的簇拥下走得老远了,她就有点想返回,却恰好听到弟弟跟未婚夫在讨论她的长相。
虽然李瀚说的话刘链也半懂不懂,但说她是绝色美女她还是听懂了,这下子,小姑娘的自卑心理一扫而空,平素喜欢低下来的头也高高的抬了起来,自信心骤然间爆棚,心想你们谁觉得我丑都是虚妄,只要我的驸马郎觉得我好看就足够了!
心花怒放之下,也不好意思再回去面对李瀚,咱们的小公主迈动大长腿,春天的小鹿般蹦跳着走远了。
屋里空了之后,李瀚又可以肆无忌惮的躺下来舒服一下了,发出一声幸福的叹息之后,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问刘彻:“兄弟,这次我回来怎么没看到太子……呃,没看到刘荣呢?他去封地了?”
问完之后,屋里却长久的一片沉静,李瀚奇怪的转脸看时,却看到刘彻满脸泪珠,脸憋得通红一言不发。
李瀚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开始计算年份,终于明白自己一走三年多,按历史发展轨迹,可怜的刘荣应该是去年就死掉了!
死因十分窝囊,这孩子从太子被贬为临江王,到临江王任上之后,觉得自己的住处太狭小了,就扩建了一下,结果却侵占了高祖刘邦跟文帝庙宇的土地,被人举报到父亲那里,刘启命人押送刘荣进京受审。
刘荣也不过是不到二十岁的一个青年,在现代社会还是一个高中生,骤然间从皇太子变成地方王爷,又成了阶下囚,母亲一族被尽数诛杀没有一个依靠,加上栗妃那样性格的母亲,也教育不出心智健全坚韧的孩子来,进京哭哭啼啼想要纸笔给父亲写封信,这么点小要求,却遭到了油盐不进的郅都拒绝。
说起来也不奇怪,栗妃倒台之后,正是这个冷血的郅都率领人马,一夜间把栗妃家族诛杀的干干净净,他肯定是最不希望刘荣东山再起的,逼死刘荣也在情理之中。
可叹一个金尊玉贵的太子爷,一朝沦落,竟然连只言片语都传递不出去,这当口肯定是恐惧又绝望,一个想不开就自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