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外面的几个草垛纷纷倒塌,烟灰四起。中间的几个草垛也早被引燃,几棵大树的树干此刻都腾起了细细的火苗。
刺鼻的烟味,**辣的火焰,将马扩三人团团包围。三人只觉汗落如雨,人像是在干涩的蒸笼里。胸口似被大石重重地压着,透也透不过气来,恨不得能一把将胸膛扯开,好好透个气才行。
“狗贼,这是要想把我们活活烧死啊!”田牛骂道。
“冲出去?”赵榛拔出刀,望着马扩。
草垛上燃烧的柴草不断掉落下来,三个人的站立之处眼看就要被大火一点点吞噬。马扩紧咬着嘴唇,神色凝重。
“好,冲出去!”马扩眼睛忽的一瞪,冲着赵榛点点头,将刀握在了手中。闪亮的刀映着火光,发出炫目的一道亮光。
马扩在前,赵榛紧随,田牛跟在最后。三个人在大火和浓烟的缝隙中,踏着草垛间的狭小空地,向着外面摸去。
几个草垛几乎已经烧去大半,外围的火势渐渐小了。而中间的两个草垛反而卷着越来越大的火舌,半边已经烧起来,另一边火势也在蔓延着,眼看整个草垛就要成为一片火海。外面的官兵兴奋地叫喊,偷空还射出几支冷箭。
三个人的衣角都冒着火苗,头发被烤焦,发出难闻的刺鼻气味。
马扩用刀拨弄着地上的柴草,赵榛和田牛一起动手,终于清理出一小片空地来。三人将身子爬了下去,贴在潮湿的泥地里,呼吸几口湿气,勉强透透胸中的郁闷。
最后的两个草垛已整个烧了起来。带着火苗的柴草和秸秆不断跌落下来,在身边依旧燃烧不止。片刻之间,三人已被大火包围,头发和衣服都被烧着。三人一起跳了起来,在地上打着滚。
到处都是火,在地上滚了几下,身上的火还在烧着。马扩急了,拿刀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潮湿的沙土四处飞扬。他抓起沙土,朝赵榛和田牛身上狠命泼洒。
赵榛和田牛登时会意,也用刀在地上挖起湿润的沙土,互相扑打。好一会,身上的火终于扑灭,三个人却是头发、衣裳烧得七零八落,头上、身上都是沙土,灰头土脸,真个是狼狈不堪。
火还在烧着,空气都变得火热。
三个人露在外面的皮肤,感觉已被烤焦,**辣地痛。柴草灰被风吹起,纷纷扬扬,浓烈的烟味令人窒息。一刹那间,三个人都觉得头晕目眩,气力全无,几乎要倒了下去。
“不能死在这里!”赵榛心头默念。他把刀杵在地上,强自支撑着身体,血红的眼睛看着马扩:“杀出去!”
“要死,也不能窝窝囊囊地烧死!”马扩惨然一笑,深吸一口气,晃了晃手中的刀。
到了此时,田牛反倒是镇定下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土和烟灰,朝着外面看了看,说道:“两位爷,我先出去探探路!”
“不必!”马扩摆摆手。他俯下身子,借着火光,朝远处看了看,“那边官兵人少,后面有一片小树林,再远处是山岭,往哪里跑!”
说完,马扩一手拿刀,跳过火堆,冲了出去。赵榛和田牛也不犹豫,随身紧跟。
“不好了,贼人出来了!”
“哎呀,贼人没被烧死啊!”
“快放箭,射死他!”
马扩刚从草垛间挨近场院边,就被官兵发现了。一阵弩箭射过来,马扩只得将身子趴倒在地上。赵榛和田牛也齐头趴下。
原本湿湿的泥地,此刻已被烤的滚烫。马扩朝前挪动了几下,四处看看,回头悄声说道:“这边不行,试试另一边!”
三个人不顾滚落的火苗,倒退着回来,又转向另一侧。向前爬了二三十步,身上又起了火。好在火不大,滚了几下便熄灭了。
三个人终于爬到了场院边。两边的草垛还在冒着烟,不时腾起一阵火苗。数十丈外,是一片庄稼地,蓊蓊郁郁的,正是长势茂盛时候。几名官兵,举着火把,或卧或站,却再也没了喊声。
“官兵也疲了。”马扩小声说道。随即匍匐着身子,向前爬去。赵榛看看田牛,两人一起跟上。
隔着庄稼地和官兵,前面是一小片荒地,高高低低地长了一些野草和矮小的灌木。
身下的热烫消失了,代之以潮润的湿意。呼吸顿时顺畅起来,可脸上和身上依旧**辣地疼,连野草和荆棘的刮划也感觉不到了,头发烧焦的气味格外难闻。
三人伏在一小丛灌木后面,偷偷向外张望着。那边有了动静。听见头领催促着,官兵们慢慢向草垛围了来。
“等官兵靠近,咱们来个出其不意,猛然冲出去,跑到那片庄稼地里就容易脱身了。”马扩侧过头,低声说道。赵榛和马扩点点头,伏在地上的身子不觉绷紧了起来。
官兵渐渐地近了,火光照亮了头顶的一片光明。三个人正待跃起,却听得弓弦响动,随着几声大喊,一阵弩箭朝着三人的藏身之地直射了过来。
“贼人在这里了!”
“快来啊!”
“放箭,放箭!”
三人这才知道,行踪早被人发觉。想要起身,却是箭矢如雨。一个不留神,田牛和赵榛的胳膊上都中了一箭。
还好,官兵只远远地放箭,却不敢走得太近。可四围的其他官兵也都聚拢了来,将三人围在这一小片杂草之地。有人将火把投掷过来,就在三人几步之外的草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