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灵芝是我们这里手艺最好的,好多太太小姐都穿她做的衣裳呢。”桂花说道。
“哦,你叫灵芝,真是名符其实。你们二位怎么称呼?”
“我叫洪顺,她叫桂花,是灵芝的好姐妹。”洪顺介绍道。
“他可是我们这布店的小少爷。”桂花指着洪顺笑着说道。
“哦,失敬。我叫盛昌,在广州学堂求学,放假回来没事,就出来走走,顺便帮着取衣裳。”盛昌说道。
“我是在上海学堂求学,也是放假回来没事,我爹爹让我来帮帮手。”洪顺说道。
此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桂花望着大雨发愁道:
“这雨要再这样没完没了地下,我们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你平时不是说忙得很,现在稍稍轻闲一下,又闲不住了。”洪顺说道。
“生意不好,我们的工钱就会少呀。”桂花调皮地说道。
“等我把这件衣裳裁剪出来,你就有事情做了。”灵芝笑着说道,然后转身回到制衣案桌前,扭头看看站在各色布料前流连的盛昌,恰遇盛昌也转过头来看她,灵芝抿着嘴微微笑笑,便开始做活。
盛昌转了一圈后走向洪顺,询问他在上海求学的情况,洪顺一一告诉了他,盛昌也讲了自已在广州的情况,二人越说越兴奋,把灵芝和桂花抛在了一边,桂花慢慢走到灵芝身边,拉拉灵芝的衣角,用眼色示意她,灵芝看了他们一眼,把剪好的一块衣料递给桂花,桂花拿起针线开始缝制。
过了一会,洪顺看了看天气,提议关门打烊算了,好早点送灵芝和桂花回家,灵芝收拾完手上的活计,同桂花戴上篼笠,准备出门,盛昌说道:
“篼笠太小了,遮不着雨,会打湿衣裳的,你俩用我的伞吧,我同洪顺戴篼笠。”
“那你们也会打湿衣裳的呀。”灵芝说道。
“我们俩是男的,这点雨不怕。”盛昌笑着说道。
“把篼笠给我们吧。”洪顺伸手说道。
于是灵芝和桂花一起撑着油纸伞在前面走,盛昌和洪顺各戴着篼笠跟在后面,雨越来越大,借着风势,似要将他们的油纸伞和篼笠掀翻,灵芝和桂花紧紧地拿着伞柄,两人抱着一起朝前走,风吹起她们的衣裙头发,雨点趁机打在她俩的脸上身上。盛昌和洪顺边走边用手捂着头上的篼笠,身上却全被雨淋湿,俩人紧跟着灵芝和桂花,直到将她们送到家才转身回去。
第二天,洪顺发起高烧,浑身难受,让洪太太好生心疼,洪老板请来郎中仔细瞧,系寒气袭身,需在家躺两天,郎中开了药方交与洪太太便告辞,洪老板送走郎中后,因掂记着布店,怕灵芝和桂花在店门口久等开门,便先出门去布店。洪太太扶着洪顺躺下,拉拉被子帮着盖严实,便赶紧出门去抓药,回来后翻箱倒柜找出药罐开始煎药,不时探头进屋看看洪顺有什么不舒服。
“娘,我口渴,要喝水。”洪顺叫道。
“好,来了来了。”洪太太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进屋,拿起暖水瓶倒了一杯开水,一时又觉得有点烫,于是倒掉一点,兑上凉水,走到床边递给洪顺。
洪顺接过一口喝干,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对洪太太说道:
“娘,我爹呢?”
“去店里了。”洪太太答道。
“不知道灵芝她们昨天怎样?会不会也像我一样生病?”洪顺说道。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昨天那么大的雨,咋就不知道避一避呢?”洪太太叹气道。
“那雨一直下,不见停,怕灵芝她们回去晚了不好,所以才赶着走。”洪顺说道。
“好了好了,少讲点话,我去看看药熬好没有。”洪太太边说边走出去。
洪顺直觉得头疼,想起身却浑身没劲,只好躺下闭目养神,一会,洪太太端着煎好的药走进屋来,扶着他把药喝下后,仍就让他躺着睡。
洪老板赶到布店,果然见灵芝和桂花正站在店门前等,于是一边开门一边告诉她俩洪顺生病一事,让灵芝和桂花都好生挂念,洪老板说有洪太太在家照料,想是吃了药后在家躺两天就会没事。灵芝见洪老板嘴上说得轻松,可神情间却甚是牵挂,便同桂花一起让洪老板安心先回家去,店里交给她俩,待关门打烊后,俩人一起关好门再过去探视洪顺。洪老板想了想,觉得在理,便先行回家去了。
因天空放晴,今天来店里的人较多,买布的、取衣裳的把灵芝和桂花好一阵忙碌,直到中午送走几位太太小姐后,店里才稍稍安静些,桂花重新将布料整理好,灵芝坐在制衣案桌前却心神不定,不时向门口张望,一不留神,手指头被针扎到,不由“啊”了一声,桂花赶紧跑过来问道:
“咋啦?”
“针扎手了,没事。”灵芝边说边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吮。
“看你今天心神不定的,有啥事快告诉我。”
“你说,昨天那个盛昌少爷今天会来吗?”灵芝犹犹豫豫地低声说道。
“不知道呢,洪顺少爷都生病了,他会不会也病了?或是昨天没取到衣裳,回去挨骂了。”
“他俩都是在学堂读书,但却不太一样,我也说不好,感觉洪顺少爷像我们古城的人,盛昌少爷不像。”
“为啥?”桂花好奇地问道。
“盛昌少爷对古城什么都好奇,虽说是出去念书,可也不至于对古城什么都不记得呀,而且他说话好谨慎呀,总怕露出什么似的。”灵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