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鹿生的视线迅速锁定在庭院内撒的白色粉末上,着袖子去蘸了蘸,凑到鼻尖闻了闻:“是曼陀罗。”
楚九月这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是要毒死自己吗?
只是这曼陀罗靠近半米就会让人浑身无力,他都凑到鼻尖闻了,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鹿生抿着唇,眉宇微蹙,孱弱的肩上,血渍大片大片晕染开来,他却置若罔闻。
正思肘之际,上官逸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强撑着眼皮拽着他的衣角质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永安侯?”
鹿生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纸张看上去已经泛黄,却被保存的十分平整,字迹也十分清晰可见。
上官逸一眼就认出来,是长安的笔迹,抬起手臂,夺过信纸,他看着看着鼻尖一阵酸楚,眼眶湿润,涌出两行热泪。
紧紧抱着那张纸,环着自己,就这么蜷缩在地上,小声抽泣着。
信上用血歪歪扭扭的写着:哥哥,我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好主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把爹爹欠的钱攒够了,鹿美人经常说,他会想办法送我出宫,你看,他明明自身难保,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处处想着帮我,我怎么能不救他,只是,哥哥……我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钱我都拖出宫采办的人,替我在城郊买了处别院,本来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可是现在……哥,你一定要过的好我才能安心,好好活着,不然小心我……我会难过的。
长安绝笔。
上官逸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剧烈的声音,惹来其他人,他知道永安侯的人在暗处盯着他,所以就连哭,他都尽可能的蜷缩着,侧着身子,将头埋进膝盖,整个人的身子却颤抖的厉害。
鹿生看着他的样子,目光沉沉,心里的愧疚感越来越浓,心被揪的有些喘不过气,起身走到他的背后,将他颤抖上半身遮挡住。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默哀。
上官逸的唇瓣往外渗着血,声音发颤,“她走的时候安详吗?”
“嗯,她的尸体埋在了城郊离院子五百米的栀子花树下。”
鹿生替她收了尸。
是帝辞谋划带他出了宫,仅仅三个时辰,也是他这十多年拥有自由的三个时辰。
那年春天,绿意盎然,明明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鹿生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有的是又一具冰冷的尸骨。
就连栀子花浓郁的花香,他都提不起一丝精神,去欣赏。
“那便好。”
上官逸恨不得将信纸揉进身体,阖上眸子。
初次见到常川,他喝的烂醉如泥,失去了活着唯一的意义。
常川一如现在,一身绛紫色长袍,同自己说他知道杀害长安的凶手,只因为他手里拿着长安手上的红绳,那是上官逸亲手编的,不会认错,所以他信了。
于是,他就被扔进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从一百多个人中争夺一个可以留在常川身边的机会。
他赢了,被送进了宫,送给了楚九月。
替常川办事,常川每次都告诉他有可能是谁杀了长安,他都会选择相信,去做,渐渐的他杀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有些迷失了最初的自己。
帮常川清理掉楚九月身边的人,逐渐不再是任务,而是出于本能的嫉妒,吃醋。
上官逸细细想来这么多年,真是最大的一场笑话。
他原本一丁点儿也不信鹿生的话,直到看到长安的信,那张信纸他看了十多年,信纸右下角用手去摸,能感觉到是个川字,肉眼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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