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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第1页)

&ldo;怕撑不过冬,让咱们出粮食!就是讨上供!&rdo;

&ldo;上供……什么?出粮?!这这这,我出不了!去年重阳逢霜降,连着两年我那里收成不好了……&rdo;

&ldo;屁话,收成好,西魏还能来打咱?哪次不是吃不上饭了跑来抢?就你收成不好,我还冻死了几十匹马呢。&rdo;

这下可好,得知了何赐学来的真正目的,再看四周虎视眈眈的重甲护卫,众人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何赐学是来伸手问他们要钱要粮的!

可是就算鸿门宴,那也至少该先礼后兵吧?这何赐学是怎么回事,上来派了一堆精锐重甲兵,直接把院子围了起来,连礼都没有,手里拿着连发弩,就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这是耍流氓吗?还有比这更流氓的吗?

这些没有见识的乡绅们此时还不知道,还有个人叫柳不辞,他没亲自过来。

何贵妃端坐在主席位上,挑着眉看下面的人乱糟糟地议论,惊恐有,愤怒有,而她施施然坐着,丝毫不为所动,也不在意他们的喜怒。

她恍惚是回到了宫宴里,不再是坐在下面祝酒的贵妃了,她此刻是坐在皇帝该坐的主位上‐‐这里视野真好,一目了然,底下的人动作神态尽收眼底,她觉得自己无形中仿佛变高了,也似乎是旁人变得卑微了。

她小时候没少上何府的筵席,身为何汝岱悉心栽培的长女,她是唯一有资格上席的晚辈。可是坐在主位上,压得一帮人不敢说话,还是头一次。

&lso;总有一天……&rso;她默默想,&ldo;本宫要凭自己的名头坐在这种场合。&rdo;

不必再借着堂哥的身份,可以凭自己堂堂正正地出入。

她的对面,高朔县的县令面露难色,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起身向她恭敬祝酒,想要岔走话题:&ldo;何大人,您看,这酒喝得高兴,这事儿是不是稍后再议……&rdo;

何韵致微微一笑:&ldo;正是诸君兴致好,本官挑时候说出这件事,也才好助兴。高大人这酒,敬得可诚心否?&rdo;

&ldo;诚心,诚心,自然是一片赤忱!&rdo;高县令弯着身子道。

&ldo;既诚心,本官就喝了。不过,&rdo;那盅酒在手里,明晃晃映出天光,何韵致的笑容映在这光影里,怎么都有两分不怀好意:&ldo;这酒要喝下去,本官也有条件的。&rdo;

高县令心中一紧,他此刻算是领教了,这位何大人是个极难打发的主。他无奈只能点头,听何赐学一笑,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语气中真假难辨:&ldo;喝下这酒,受了你们这礼,诸位就可以叫府上的下人带着条子来了。不然……本官可不放人,叫你们喝个够。&rdo;

院子四周的上百重甲兵身形紧绷,手臂上的小型连发弩都在嗡鸣。

&ldo;……&rdo;漫长的沉默。

何韵致的目光凉凉地扫过席间所有人,平静却饱含威严之态,令人不寒而栗。那些对上她目光的人,都仿佛被洞穿内心,慌不迭地低下头避开,心道,不愧是京门四姓的公子,言行举止真是普通世家子没有的气势。

&ldo;诸位,并州的战况,不必本官翻来倒去地讲,在座想必都是知晓的。&rdo;何韵致放下酒盅,站起身来。

她收起了方才的微笑,严肃的模样令人生出几分忐忑,是人骨子里对于高贵的畏惧:&ldo;也有人觉得这仗无论打成什么样,都该是朝廷操心的事。&rdo;

这难道不当然的吗?有人暗自腹诽。

何韵致掀了掀唇角:&ldo;在座之人,家中多是并州的郡望,祖辈世代耕耘于此。一旦并州失陷‐‐普通人尚可以逃去中原腹地,流民不惮旁的,只要有口饭吃;可诸位家大业大……&rdo;

这些有家有业的乡绅豪族,往哪里躲避战祸?

待那时只有两条出路,其一,是投靠西魏,献上钱粮,继续管理自己这一方地界;其二,是被西魏洗劫一空,从富贵门户沦落成平民。

历史上他们往往选择第一条出路,但战乱时候,命运也未必能由他们决定。

所以,无论朝廷是胜是败,这些乡绅豪族身为晋人,与晋国休戚与共,晋国败则家损。

&ldo;所以都是出钱出粮,这其中意义却大不同了。&rdo;何韵致的目光平静而锋利地洞穿他们每一个人,话语却是循循善诱:

&ldo;若给了朝廷,这是义举,且朝廷是打了欠条借粮,年息一分,总有还的时候,你们不亏什么。可倘若朝廷受辎重不足之困,未能撑过这次,叫西魏人打进来了……胡人上门来找你们要钱要粮,可就不止这个数目了,那时不是借,而是孝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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