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住脚步。
“明天办徐姨的丧事,我可能有几天不能回来,你在家里待着,别出去。”他走上来,跟她并肩。
“哦,那……我要去吗?”她轻问。
“你就别去了吧。”他说。
许自南心里一堵,什么也没说,大步往前走。
“南儿!”他大声叫她。
她继续大步走,没有理他。
他跑了几步,追上,将她手腕拉住,“南儿,别闹脾气。”
许自南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心中怒火一烧,用力甩掉他的手,“我闹脾气?晏暮青,我就是太没脾气了,所以才一直被你玩弄在股掌,你要我圆就圆,要我扁就扁!我哪里敢闹脾气?我什么时候有过脾气?”
“南儿,有话好好说。”他微皱起眉头,把她拉进房间里。
她用了几秒的时间俩平缓自己,理智的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徐姨死了,他一定很难过,不要这个时候和他吵,不要……
强大的意念终究是有效果的,她最终在进房间以后把脾气压制下来了。
“晏暮青,我想回家几天。”她换了语气,让自己不那么暴躁。
“最好不要。我说了,就在家里待着比较好。”
意料之中的不同意……
她有种被压制的感觉,就好像她现在溺在水里,她奋力想要从水里出来,而有人却用手用力按着她的头,不让她起来。
这种憋闷,让她难受,她按住胸口,看着他,在他如山一般的阴影里,觉得呼吸困难。
“晏暮青!”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回家,在这里待着我怕,我……怕黑……怕徐姨……怕……一个人,我……受够了……晏暮青,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晏暮青看着她,没有再说话,沉默片刻,走上来将她抱住。
她以为自己的请求有希望了,抓住他的衣服,仰头问,“好不好?让我回家。”
可是,他的态度却依然那么坚定,给她的回答仍是两个字,“不好。”
许自南颓然,抓住他衣服的手无力地垂下,人也往下滑,若不是晏暮青拽着她,她一定滑到地上去了。
“晏暮青,你放了我,你这样抓着我,我很难受。”她把晏暮青的手指从自己身上一根根掰开,“晏暮青,我不管你不准我出去的理由是什么,也许是怕我出事,也许是其它,可是,这都跟我有什么关系?徐姨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还写封信来栽赃我?南歆来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么多离奇古怪的东西,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跟我有关?我是个人,不是你养的宠物,我有我自己的自由和思想,我不想生活在笼子里,你明白吗?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像从前那样,春天花儿开的时候,可以背着画夹出去写生,而不必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看着,或者,想吃个饭看个电影的时候,可以约上闺蜜简简单单地出行,而不是看这个脸色看那个脸色,晏暮青,我对生活的要求真的很简单!为什么,我要因为这些人生活全部乱套!”
她一口气说完,觉得自己是不是跑题了,这是把之前的积怨都说出来了。
眼见晏暮青不说话,她也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是无望的,他决定的事,没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她突然有些讨厌晏家了,不,应该说,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晏家,晏家的一切,都畸形得让人却步,而她,却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唯一的支撑是晏夫人这个头衔,而现在,她对晏夫人这三个字都感到害怕了,尤憎晏家这个阴暗的大房子,密不透风的大玻璃窗,密密实实的厚窗帘,将阳光和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阻隔在窗外,只有阴冷和晦暗。
“是。”他在她面前站定,“都跟你没有关系,你的生活跟从前不一样了,都是因为我,因为你是晏夫人,所以你好好待在家里就行了,没有我的同意,不准出去。”
“……”呵,巨大的无力感让她连话都不想说了,逆反心理也随之而起,“如果我非要出去呢?”
“南儿!”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是胡闹的时候!”
她的确是在胡闹,她承认,也就是说着玩玩而已,他不让她出去,她不会真的出去。她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徐姨死了,死因未明,她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唱反调,只不过,逢迎了别人,必然委屈了自己,她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