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松开了身边的美女清了清嗓子,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朕领兵三千,顺天讨伐,今大败奄罗辰那狗贼凯旋而归,特此大宴,来,朕先喝了这一杯!”说着端起大酒杯一饮而尽,众臣子也纷纷站起来回皇上一杯,子萱也不得不一饮而尽,呛得满眼都是泪。
“来!把朕的宝贝搬上来,还有奄罗辰一家老小,统统给朕带上来!”也不知道是酒起了作用还是高洋看着这一堂文臣武将兴奋,只有众臣知道皇上离发飙不远了。
那哪是什么宝贝,大油锅,大铡刀,绞架……隐隐还能闻到一股腥味儿,看来传言不是假的,难怪八叔叔不让自己来呢。子萱暗自想着。
长恭看着一样样东西就知道皇上又要大开杀戒了:“三哥,皇上该不会在这里行刑吧?”
孝琬满不在乎的翻他一白眼:“你说呢?反正不关咱们的事,随皇上便呗。”孝瑜朝他们看一眼,示意他们闭嘴,他可不想祸及弟弟们。
奄罗辰的妻子一路用柔然语骂着高洋上了大殿,反正是一死,倒不如骂出来解解气。高洋不懂柔然语,瞥了一眼孝瑜:“河南王,那疯女人在讲什么?”
河南王的才气谁人不知,翻译几句柔然语自不在话下,可此时,孝瑜却面露难色。
“照实说就是。”高洋看出他的顾虑。
“回皇上。”孝瑜站起身来,“她说皇上昏庸无能,自大好色,无一是处。”其实孝瑜已经把话美化很多了,按照原句翻译都要把高家祖宗十八辈翻出来了。当然,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一来臣子遵君命,二来也不至于太伤皇帝面子,也算是为那一家老小讨个好死法。
“哈哈哈哈……”高洋的笑声让人头皮发麻,“骂的好啊,朕今天不按她骂得来都对不起她。”说着板了面孔,跑过去揪住那女人头发一把摔在地上,不等那女人反应过来,只听“嗤”的一声,是布帛撕裂的声音,女子雪白的肌肤大片露出来,更加刺激着高洋错乱的神经。
大臣们个个把头埋下去,长恭实在受不了了,刚要起身,孝琬却使劲儿将他按住,冲他摇摇头,长恭只好作罢。
子萱正坐在那里不知所措,一只手伸过来捂住她的眼睛,然后被拥入一个安稳的怀抱,子萱心里一惊,九叔……?
这非礼可以勿视,却难勿听,那种**的声音在这种场合真叫人想吐,偏偏这荒唐的局面就没人制止,因为谁都知道那是皇上,而且是大齐的皇上。
像是过了一百年,宫殿里回荡着女子愤怒的哀泣,高洋穿上衣服若无其事的坐回座上。
“常山王。”高洋冷不丁地叫了一声他的六弟高演。
“臣在。”高演应道。“你说朕该如何处置这女人啊?”高演不答话,刚刚那一幕已导致他太阳穴砰砰直跳了,若不是母后告诫自己少管闲事在早进谏阻止了,此刻当然不会助纣为虐了。
高洋见他不吭声,有些恼怒:“六弟没听到朕的话吗?”
“是。”高演应了一句,慢慢走到那女人身旁,女子紧紧抓着衣服勉强遮住身体,满眼恐惧的望着高演,哆哆嗦嗦的向后缩着身子。
高洋突然觉得腰间一轻,不等反应过来,长剑已握在高演手中,一剑穿喉,女子应声倒地,嘴角竟扬起一抹惨笑。“逆贼之人,当斩草除根。”高演冷冷道。
高洋明知道高演在简化那女人死亡的痛苦,却也没做声,只是轻笑了一下,摆摆手命人拖走那碍眼的尸首。
高演手中的长剑还滴着鲜血,寒光影映着一殿的王公贵族。他转身呈上长剑,高洋瞟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过长剑放入鞘中,悠闲地回到席间。
高湛也放开了子萱,两旁的宫女手指略有些颤抖地继续弹着琵琶。高洋闭上眼睛,手指在玉几上轻打着节奏,嘴里随着乐声轻轻哼唱,在杀戮过后的殿上犹如魔音。
子萱觉得两腿发软,高家这都是些什么人物啊,这种场合下还这么淡定,只有八叔叔最好了,想着不觉瞥了一眼长恭,长恭也正往这边看,见子萱一脸苦相,只能用眼神告诉她忍着。
曲毕,声停。高洋缓缓睁开眼,转而看看奄罗辰一家老小在那里吓得瑟瑟发抖,低垂了眼帘:“怎么不弹了?”
“砰”地一声,一个小宫女吓得手一抖,琵琶滑落,“啪”一根弦绷断了,高洋皱皱眉,幽幽的站起身来走过去,小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只知道磕头,一张小脸吓得全无血色,连“皇上饶命”都忘说了。
高洋蹲下身来,捡起琵琶,“啪”又挑断一根弦,小宫女已吓得汗如雨下,高洋笑了,笑得如鬼魅一般,一只手钳住小宫女下巴:“拿着给朕接着弹。”断弦,注定弹不了完曲的。“看到那些人没有,若朕杀完之前你曲子没弹完——”高洋舒了一口气,眼里浮了一层雾气,“就只好拿你补了。”小宫女接过琵琶,死死抓稳了,双手却不停地颤抖,生怕再弄断一根。
“你想救她?”子萱正盯着高洋和小宫女看时,耳边响起一个低低的冰冷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瞧着高湛,只见他慢慢饮了一口酒,吐出四个字“不要多言。”,便若无其事的摇着手中的白玉酒杯,修长手指上的红玉扳指在光中闪着妖冶的光芒。
子萱吞了口口水,被人看穿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九叔看穿了!
琵琶声再次响起,二弦的琵琶,竟能奏出如此悠扬之曲,众人不禁一惊。高洋本已握了长剑做出一副“快刀斩众俘”的姿势,此刻慢慢放下举着的剑,扭过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少年,淡雅如菊,轻垂了眼帘,看不出一丝慌乱,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相信二弦的琵琶也能弹出这样悦耳的调子。
高洋冲孝珩轻笑了一下,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