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有意,你听见没?试药!”苏珉出声道,眼中满是坚定,半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平阮儿。
见平阮儿没有吱声,宁有意也只好拿起银针,走了上前去。
总会有一个人试药,苏珉的体格,无疑是最合适的。估计也只有他,才能够扛得住各种毒素在身体里乱窜的非人痛苦。
再不看二人,平阮儿利落转身,直接朝帐门大步走去。那身影,在半个多月的日夜操劳下已经变得瘦削单薄,那背脊直挺,仿佛主人在竭力支撑,才使得它没有弯折下去一般。
抬头迎上刺眼白亮的日光,平阮儿往昔明亮的眸子仿佛染上了墨色,在眼角层层叠叠晕染开来,如水墨画质地般半是透明,却又阴郁得令人心惊。眸中神色,如阴云聚合,携风雷滚滚而来,飞沙走石,鬼哭狼嚎,天地为之色变!
“若你死,我必举青锋三尺,血溅平遥!”
拳头应声瞬间捏响,骨节错位的咯咯声听得人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她健步离开,步步沉稳,如重千钧,踏一地风尘起。
在她为苏珉、为全军状况担忧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之时,在她已经给史光臣打上了死亡的标签时,于帝京风暴中心,再一次掀起了一场关于她的批判!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引来了铺天盖地的讨伐之声!
如雪片一般的折子堆满了皇甫勋的御案,让这位阴沉冷鸷的帝王也不禁闭眼狠狠揉着眉头,头痛欲裂。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中,龙椅上的男人面色阴沉如暴风雨前黑压压的天空,风雨欲来!然而那眼底却还是泄出了他的疲态。
而下方,群臣激愤,一个个昂首挺胸,正义凛然,眼中满是坚决!
“陛下!平阮儿不可留!给她兵权是让她抗敌的,不是让她屠杀老百姓的!”
“陛下!这女子简直是目无王法,若是不加处置,只恐扰乱朝纲!”
“若不杀她,只怕难平民愤!”
“滥用职权,嗜杀暴虐,我赤焰国怎能让此人担当元帅!”
……
个个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各种各样的理由,说白了,无非就是要平阮儿的小命!
皇甫勋手臂斜撑在龙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按着太阳穴,就这般静静地听着,没有回应。
半晌,等最后一拨大臣说完,大家都差不多口干舌燥无话可说之时,皇甫勋才掀开了眼皮。
锋锐冷光霎时从眼中迸射而出!骇人威压顷刻朝众人扫来!
这个男人即便疲惫,也依然是只令人畏惧的雄狮!依旧是深不可测睥睨天下的帝王!
眼中的深沉冷冽令空中蓦地一滞,生出几分冰寒之气来,同时肃清了所有的激愤谏言与交头接耳的私语,立即让整个金銮殿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沉寂的安静中,又好似有某种东西在悄然绷紧,挑战每个人的心理极限。
不得不说,皇甫勋将他帝王的威严施展得很好,只一个眼神,便成功地令众人闭上了嘴,并感到敬畏、胆寒。
收手,他直起身来,然后将身子微微朝前倾斜。
空气似乎也随着他倾身的动作往前推进、碾压,沉沉地迫向众人。
好似沉睡的雄狮醒来,睁开嗜血地赤金瞳眸,巡视自己的领地,然后俯视脚下匍匐的孱弱猎物一般。
“罪名,确实不小。”酷寒的言语冷不丁地吐出,他直直逼视着脚底的蝼蚁众生。
众人心中一骇,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治他们的罪?
当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圆滑世故的大臣们再一次展现了明哲保身的哲学,集体保持缄默。
法不责众,这一点,已经成了他们保命屡试不爽的法宝,被他们发挥得炉火纯青。
“噢,怎么都不说话了?朕的征东大将军此番确实太过胆大妄为,难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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