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蝉在灯下写罪状。
前世,长公主就是被谢嘉琅弹劾的,他列数长公主纵容家丁属官的罪状,她还记得一些,又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很快整理出长公主的十几条罪行。
谢蝉写好后,叫范家伙计立刻抄写,“多准备几份,按照我之前给的名单,送到那些官员府里去。”
那些都是长公主和宣平侯得罪过的人。
忙乱了几天,另一头,谢嘉琅写好状子,整理好张鸿送过来的罪证,带着青阳和文宇的随从,踏出院门。
冯老先生拍拍谢嘉琅的肩膀,送他出去。
门外站满了人,都是本届落第士子,他们目送谢嘉琅走远,眼神复杂。
忽地,一人走上前,环视一圈,对众人道:“长公主欺侮文宇,就是看不起所有贡士,我们全都忍气吞声,只有谢嘉琅一个人有胆量吗?我覃游也是有胆之人,不是缩头乌龟!”
他说完,抬脚跟上谢嘉琅。
其他人面面相觑。
“是啊,这次是文宇被抓走,谁知道下次会不会轮到我们?我们都是朝廷解试考出来的贡士,这次考试不中,下届还要来考的,今天我们都缩在客栈里等消息,他日博得功名,有什么颜面去治理一方?”
“文宇是我们的同乡,同乡有难,我们不能干看着!”
“今天不敢跟上去的人,都会被耻笑一辈子!”
“男儿大丈夫,不能做鼠辈!”
在几人的带动下,贡士们一咬牙,心一横,“走!我们也跟上去!我们要为文宇、为谢嘉琅讨一个说法!”
“我们虽然落第了,也是堂堂贡士,朝廷不能就这么眼看着贵人欺凌贡士!践踏我们的尊严!”
“今日之辱不能忍!”
加入的贡士越来越多,众人义愤填膺,全都快步跟上谢嘉琅。
院门口,冯老先生望着一群年轻人的背影,长叹一声:这些人,比当年的他们要强啊。
谢嘉琅在贡士们的簇拥中来到官署门口,一步一步走上前。
看管登闻鼓的差吏不许他们接近,喝道:“要敲登闻鼓,按律,先受三十鞭!”
谢嘉琅报出名字和功名。
差吏立刻退开,有功名的人敲响登闻鼓不用受刑。
谢嘉琅走到登闻鼓前。
贡士、差吏和道旁路过的行人都屏息凝神,所有目光汇集在他身上。
他眉眼沉静,敲响了登闻鼓。
此时殿试已经结束,一切顺利,韦尚书等人刚刚松了口气,小吏来报信:“大人,有位贡士敲响了登闻鼓!”
韦尚书大惊失色。
贡士敲响登闻鼓不是什么稀罕事,好几届省试,贡士不满录取结果,敲响登闻鼓,引发了几场风波。
韦尚书心里暗暗叫苦,他是今年的主考官,不想卷入科考风波,“又是落第士子在闹事?”
“回大人,不是落第士子,是今年省试的第九名谢嘉琅状告长公主和宣平侯世子。”
韦尚书一愣:“谢嘉琅?殿试缺考的那个?”
小吏上前,禀明来龙去脉,道:“谢嘉琅状告长公主跋扈,欺凌贡士,撕毁号牌,还状告宣平侯世子在江州、安州等地勒索钱财、强掠良女……”
韦尚书听他说完,先松一口气。
还好不是落第士子闹事。
前几次落第士子敲响登闻鼓,皇帝为收揽人心,重开了两次省试,一届主考官被天下士子指责不公,两届主考官受到黜落。反正骂名都是主考官背,好事都是皇帝的。
这次韦尚书担任主考官,揣摩圣意,出题都迎合圣心,而且录取的进士没有偏向世家,他就不信士子还有理由来告状!
既然不关自己的事,韦尚书放下心来,道:“长公主也是太胡闹,贡士的号牌也是能随便撕毁的?不干我们的事,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