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蓁跟自己说,冯保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朱翊钧难过了。
他能绝情,但是有些人,不到万分紧要的时刻,他又做不到绝情。
内廷的事,都是千头万绪,各有因果,哪怕他是天子,也无法随心所欲。
父皇驾崩前,跟高拱诉说宫里有人欺他。
朱翊钧听到这个话时,不以为意,只认为父皇难舍生死。
高拱也以为父皇随口一说。
如今他却懂了,心意难畅啊!哪怕他是皇帝,内廷的意志都并不以他的想法而运转,更何况天下。
我的指令出不了北京城。
想起前世看到的这句话,朱翊钧懂了。
“王蓁,朕知道你心意。”
王蓁跪在地上。
……
“心意难畅啊!”
杨元长叹一声。
回了营地,杨元主动写了战备录,记录下前番在何地,如何接敌,如何转进,如何突围,有哪些佐证等等。
例如去接应李如松部,由戚金下命,部下伤亡几何,斩首几何。
吏员接过看了,不禁赞叹。
“想不到杨千户写的一手好字,这可是少见,都要是如此,我等也能轻松些。”
军中将领,不识字的多,识字的少。
所以别人口述,他们记录才是常态,工作量并不小。
扬元露出笑容,没有接言。
军中规矩极多,文书只按照规矩做事,绝不轻开后门,特别是武将的拖请。
他也无奈。
他倒不是担忧会不会被如实记录,而是忧心自己无法完成对士兵们的承诺。
答应要让士兵们回来后杀牛庆祝,却被否决了,大军得胜凯旋后自有功宴,如何能擅动。
文书只一句话。
“你军中吃牛喝酒,其他军中士兵难道眼看着吗?”
道理是没错,可是情况不一样啊,应特例特办。
文书还是一句话。
“你有特例,别人也有特例,今日你特例,明日他特例,还要规矩做什么?”
杨元不说话了,文书说的有道理,但是实则是不想多事,自己说再多也无用。
军中一向如此僵直,他又如何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