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兮早已悄然回到皇宫女眷安歇的静苑,将身上污衣尽数换去,这才舒了一口气,坐在铜镜边梳理青丝。
青灯幽幽,青丝如瀑,叶泠兮水灵灵的眸子忽地一凝,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她从铜镜边站了起来,走到放置污衣的地方,仔细寻出了子鸢的那块染血汗巾,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楚山公主,倾国倾城,果然……美……”
脑海之中,忽地浮现出了今日那傻小子的呆呆一笑,叶泠兮只觉得双颊忽地暖暖地烧了起来,下意识地往铜镜里一瞧,不禁将染血汗巾紧紧揉在了掌心,嗔道:“若是让本宫查明了你叫什么,看本宫如何惩罚你!”
“公主,公主,是你回来了么?”屋外忽地响起了老宫奴焦急的呼唤声。
叶泠兮连忙将汗巾收在了怀中,走到门后,将房门打了开来,尚未开口,只见老宫奴已仓皇无比地跪了下来。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快快起来。”叶泠兮急忙将老宫奴给扶了起来,“先进来说话。”说完,退了几步,示意老宫奴将房门关好。
老宫奴点点头,转身将房门关好,关切地上下看了看叶泠兮,“公主殿下可伤到哪里了?”
叶泠兮含笑摇头,“本宫的性命还要留着对付那些个国蠹,怎会那么容易就伤了?”说着,叶泠兮脸上笑意忽地敛了敛,“对了,曹伯宵后来可进了皇姑姑灵牌所在的灵堂?”
“回公主,曹世子后来强行闯入佛堂,没瞧见公主,还逼问老奴公主去了何处?老奴只好说公主早就祭拜完长公主,趁着夜色赶回宫去了。”
“他信你说的?”
“怎会相信?曹世子直接唤了卫士,带着卫士在国寺里寻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明之时,方才相信老奴的话,以为公主会跟着众位公主殿下一同进国寺祭祀,没想到还是没有瞧见公主出现。最后,竟然带着侍卫意欲强闯此处找寻公主。”
叶泠兮一惊,“他可进来过这里?”
国寺祭祀大典上没有她楚山踪影,还可以误食井水以致腹泻不适搪塞过去,若是曹伯宵今日来过此处,也不见她楚山踪迹,那今日禁地佛堂起火,云徽帝严查下来,她必定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
老宫奴摇头道:“今日曹世子是险些闯进来了,老奴拦也拦不住,好在皇后娘娘听到了动静,赶来制止了曹世子,不然老奴今日定是脑袋掉定了。”说完,老宫奴似是想到了什么,“公主,今日这国寺莫名起火,难道是……”
“嘘……”叶泠兮连忙示意老宫奴莫要说下去,“大火与本宫无关,这事能避多远便避多远,以后千万不可提起本宫昨夜曾经误坠佛堂机关之事。”
“诺。”老宫奴重重点头。
叶泠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宫沈贵妃一家独大,母后早已不问世事多年,今日拦住曹世子,实在是难为母后了。”
“公主是千金之躯,若是连住所都被曹世子随意擅入,那么公主的名节可就污了,皇后娘娘是疼爱公主殿下,才会宁可冒犯曹世子,都要护住公主名节。”老宫奴叹了一声,心里也知道,皇后在朝堂上并无势力,平日避世后宫,深居简出,也只是保个名分,留条性命而已,如今敢站出来阻拦曹世子玷污爱女名节,只是因为她是个母亲,当爱女受到欺负,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叶泠兮心里一阵酸楚,老宫奴想到的她又怎会不知?可是转念一想,叶泠兮又想到一个问题,连忙又问道:“那母后可知我不在房内?”
老宫奴摇头道:“今日国寺上下中毒腹泻之人甚多,老奴瞧见皇后娘娘面色苍白,想必皇后娘娘也喝了井水,需要静养,所以皇后娘娘喝退曹世子之后,便回了佛堂休养。”
叶泠兮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喃喃道:“你先去给本宫打点井水来,本宫喝了井水再去探望母后。”今日国寺上下人人皆喝水腹泻,自然她也不可例外。
“诺。”
叶泠兮看了老宫奴一眼,又吩咐了一句,“近日临安出了蛊祸,必定有卷宗记录此事,你偷偷潜入禁卫营查一查,瞧瞧此事涉及哪些人员,把名字报给本宫。”
老宫奴点头道:“敢问公主何时要此结果?”
叶泠兮正色道:“自是越快越好,但你行事也要小心,如今禁卫营只怕也是那些国之蠹虫的掌中地,切不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他们抓到话柄使父皇难做。”
老宫奴肃声道:“这个老奴明白,公主大可安心,老奴先去办事了。”
叶泠兮点头示意老宫奴退下,她需要静静地想一想,若是云徽帝问起今日之事,她如何搪塞才能让云徽帝不会猜疑她一分。
一想到今日看见的父皇,叶泠兮只觉得心底莫名地升起一丝寒意来,帝家无情,竟连皇姑姑都不放过,这大云之主、她的父皇原来是如此的冷血无情。
“参见皇上!”
老宫奴才离开不久,便忽地听见巡逻卫士肃声道了一句,叶泠兮只觉得心口一紧,难道父皇那么快便怀疑到她身上来了?
“你们都退下。”云徽帝声音疲惫,挥袖示意卫士们先退下,便带着景柔公主来到了房门前。
“三皇姐,三皇姐,父皇来看你了!”景柔公主急匆匆地扣响了房门。
叶泠兮只好佯作虚弱不堪地走到门后,吃力地打开门来,连忙对着云徽帝拜了下去,“儿臣拜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