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溶溶,上京中的枫叶随风簌簌而落。
薛家庄位于上京东郊,平日里多有各分堂掌柜往来,甚是欢腾,今日因为薛九姑娘的归来,庄内庄外,张灯结彩,宛若元宵佳节,更是热闹。
酒过三巡,子鸢将长生子杯拿出,盛了一杯酒,朝着父亲薛浩跪了下去,恭敬地一拜,“从西州归来,每过七日,便让一位兄长饮下一杯祛除体内蛊虫的长生酒,如今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皆饮过此酒,以后便不用再惧阿耶那催动蛊虫的笛音了。”说着,子鸢将长生子杯递向父亲,“如今又有一日长生酒生效,这一杯,鸢儿先敬爹爹,待七日之后,再敬娘亲。”说完,子鸢歉然看向了那个慈爱华贵的柳夫人,“娘亲,再等七日。”
柳夫人本以为今生再难看见这个孩儿,当初七子薛子珏带回子鸢失踪消息之时,她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子鸢大难不死之后,果然有后福,还带了圣物长生杯回来,解了全家上下的蛊祸。
“阿蛮,咱们的女儿成器啦!”薛浩接过了长生子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这一辈子见过许多宝物,如今手中握着这传说中的圣物,心头还是有些激动。
子鸢看见了父亲眼中的慕色,连忙从他手中把长生子杯拿了回来,小心收入怀中,低头道:“爹爹,这长生子杯虽在我手,可终究不是我们薛家的东西,我与这杯子主人约定过的,一旦用完,必定归还。”
薛浩笑道:“你这丫头,还怕爹爹私吞了这圣物?”
子鸢歉声摇头,“爹爹,鸢儿不是那个意思……”
柳夫人连忙来解围道:“九丫头难得回家,你就与她说笑,小心吓到我们的九丫头。”说完,柳夫人拉起了跪在跟前的子鸢,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道,“鸢儿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子鸢含笑摇头道:“鸢儿不苦。”
柳夫人笑然看了一眼薛浩,道:“九丫头这岁数也不小了,商号里那些不错的小伙子,夫君可要多注意些。”
子鸢脸色猛地一沉,急声道:“娘亲,鸢儿不嫁!”
薛浩正色道:“女娃长大了,终归要嫁的。”
“我不嫁!”子鸢挺直了腰杆,惊觉自己的失态,左右看了一眼身边几位兄长的诧异目光,她思来想去,连忙解释道,“国师只怕不会放过我们薛家,这些日子定会再掀些风波,四哥那边还有许多截下的飞鸽传书,这个时候,我不能嫁。”
薛浩与柳夫人对看了一眼,觉得子鸢说的有理,“那就等陛下登基大典完成之后,大局定下了,再商量这丫头的婚事吧。”
“我……”
“九丫头,三年没见了,来八哥这里,让八哥好好看看。”
子鸢还想把话说下去,却听见竹椅上的薛家八公子的声音,只见八哥温柔地向她招了招手。
“八哥。”子鸢一瞧见八公子那空荡荡的裤腿,心里就是一酸,连忙走了过去,蹲在了他的身侧,柔声道,“八哥你也受苦了。”
薛家八公子微微一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最苦的并不是八哥,而是你七哥。”
“唉……”
听到七哥这个称呼,不仅是子鸢,还有薛家上下血脉相连的人,皆是一叹。
薛家八公子愕了一下,歉然看了一眼亲人们,笑道:“是八哥多言了,咱们的九丫头好不容易才回来,那些婚事什么的,且放一放,就让咱们一家人,好好喝个痛快,可好?”
“八哥……”子鸢对着他感激地一笑。
八公子微微点头,“以后就由八哥宠着你,可好?”
“老八,你这话就不对了,论起宠这个小妹,我们哥几个可不会输给你!”四公子不乐意地开口。
“不错!”六公子也附议。
子鸢心头暖得厉害,笑中带泪地看着几位哥哥,转身走到桌边,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提着酒壶走了过来,笑道,“那就如八哥所说,咱们今夜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