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书房大门,李探微就已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明日就要赶去晋阳?”
“正是。”李长安点点头,随口应声。
可注意到李探微面露忧色,他又伸手搭住对方的肩头笑问:“怎么?舍不得二哥?我又不是不回来。”
李探微想也未想地翻了他一个白眼,直白道:“我是在想璃妹!”
“嗯?”李长安瞬间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李探微对李长安隐隐冒出的雄竞气息一无所觉,只叹道:“自打你开始组织人手修路,大半年了吧?……你都有大半年没去见过你的未婚妻了!难得回来一趟,你不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她么?”
大陈朝终究不是封建礼法禁锢森严的我大清,这已有婚约的未婚男女偶尔出来约个会、培养培养感情,长辈们还是乐见其成的。只要别时刻粘在一起最终做出荒唐事来,让人看了笑话就好。
可同样的情况,别家长辈防的是:小两口感情太好,最后居然要奉子成婚,实在丢脸;或者是小两口还没成婚就闹翻了,死活要退亲,实在麻烦!而到了李长安这,却成了:李长安实在太忙,总是找不见人,这亲定了就跟没定一样!
“六郎向你提意见了?”李长安赶忙问道。
“如果这种事还要六郎来说,那也未免显得我们李家太过无礼了吧?”
哪知,李长安闻言却松了口气:“不是就好!……二哥知道了,我会着人再送一批礼物给璃妹。”
李探微以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瞪着李长安。“你人不到,就送礼有什么用?”
“嗳!这你就不懂了!三弟,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喜欢收礼物的,关键只在于你送的合不合她心意。”
望着洋洋自得的李长安,李探微亦是气结。
不错,定亲两年,李长安私下里见钟璃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先后给钟璃送去的各色礼物却决不能说少。从最早的送衣料、送玩具、送钱财,到后来的送各种度身定制的首饰、舞衣、团扇、香水……由李长安送出的每一件礼物几乎都会风靡整个太原。那些尚且待字闺中的少女们,哪一个不羡慕钟璃嫁得如意郎君?
却是李长安见李探微始终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不禁又搂着他笑言道:“好了暖男!二哥知道你是关心我!这次我们同去金陵,一路上二哥一定好好照料璃妹,鞍前马后、端茶递水,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好不好?”
李探微幽幽一叹,低声道:“这话,你自己去跟璃妹说吧!”
自从钟、李两家定亲,钟瑷跟李探微的感情便又更近了一层。于是,刚定亲的那大半年,李探微还常听钟瑷话里话外打探李长安的行踪;到了定亲一年多,钟瑷也曾偶尔似假还真地抱怨李长安没时间理会钟璃。可到现在,他俩定亲两年,钟瑷在李探微的面前几乎已经绝口不提李长安了。
李探微冷眼旁观,实在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奈何他屡番提醒,李长安总是置若罔闻。李探微也束手无策,只能期望钟璃对李长安一心一意绝无转移了。
翌日,李长安正准备启程赶赴晋阳,可李孝文自矿区派来传话的钱谷子却先到了。
听闻狸奴给小狮子开了瓢,这两年来已逐渐开始学习何谓“喜怒不形于色”的李长安仍是吃惊地抖了抖眉。
可等钱谷子将前因后果说完,然后一脸忐忑地问道:“二郎,您看?”
李长安却只冷然回道:“知道了,你先回矿区帮我传话给孝文叔,别让他们再打了。”
——那也要拦得住啊!狸奴要回了自己的院子到是消停了,但架不住那异族死活要上门找虐!白天拦住了,半夜还自己偷偷地过去,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毛病!
钱谷子忙趋前一步,急问:“二郎,您不回去看看?”
李长安一脸疑惑的看着钱谷子,无奈道:“打都打完了,还看什么?脑浆子打出来了?”
“这到没有。”钱谷子摇摇头,又补充。“就是那异族不安分,整天叫嚣着要报仇。两天挨了三顿揍,脸上就跟开了染料铺……”
李长安差点笑出声来,侧身憋笑良久才又扭头正色道:“那就让狸奴下手注意点分寸,别把人打傻、打残废、打毁容,其他随意。”
李长安虽爱那小狮子的好颜色,但对这些异族的秉性,他还是很清楚的。说好听了,那叫顽固耿直;说难听了,那就是蹬鼻子上脸。
强占了狸奴的院子,本就是小狮子有错在先。吴夫子以为这些人蛮夷耳,不与他们计较,是体现大国的雅量。可在这些从来都只以实力说话的蛮夷眼里,那就是你们自己怂了。他们非但不会感恩,反而更加看不起你。所以,还不如让狸奴把人打服帖了,以后容易管教。
李长安把话说到这份上,钱谷子还能怎么着?
他只能,默默地目送着李长安策马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