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芸:“怪不得杨医生这么热情。”
明明是陈骆先打电话过来,但却是谭芸在找话题聊,找来找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满脑子只剩那天晚上的窘态,并且不停地在脑袋里翻腾。
虽然看不见人,但谭芸还是愈发地想找个洞钻进去。
电话里又一阵安静后,谭芸也找不到话题硬扯了。
尴尬,尴尬,还是尴尬。
“我——”
“——我在出差。”
两个人异口同声。
谭芸:“又出差了?”
陈骆:“嗯,什么时候回去不一定。”
谭芸不禁把手里的筷子收紧,“哦,那你忙吧,我也要回车行了。”
陈骆:“嗯。”
谭芸:“再见。”
陈骆:“再见。”
谭芸赶紧把电话挂了。她就像个社恐患者一样,对刚刚的行为语言进行了一轮又一轮地回忆。
不至于,真不至于这样。谭芸不断地跟自己说这句话,她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这点事算什么啊!不至于,真不至于。
这么一想,好像瞬间豁达了。
吃完饭,谭芸在马路边的小树下一边抽烟一边冷静。
阳光从树叶里镂下来的时候,她给谭石打了通电话。
电话一通,她就笑了,“石头,今天天气不错,没事出来逛逛。”
谭石声音很低,“姐,我在上课。”
谭芸这才想起来,现在当然是谭石上课的时间,她怎么给忘了。
谭芸赶紧放低音量说:“快挂了吧,姐没事。”
谭石从医院偷跑出去后,王芳给谭芸打过几回电话追问谭石的下落,谭芸只有三个字,不知道。她漠不关心的态度让王芳他们绝望了。回头谭芸就催促谭石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说已经回学校了,这事儿才算告一段落。不过王芳他们至今不知道谭石在楼顶差点了断的乌龙事件,谭石没提,他们也没问。
也好,省得浪费唇舌,又解释不清。
弟弟安定下来后,谭芸也踏实上班去了。但联络谭石的次数明显增多,由以前的一周一次变成了一天一次。她还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谭石接出来住,但现实情况不太乐观。
眼下,欠款没还完,虽然陈骆说不用她还,她也顺势答应了陈骆的条件,但她不可能真地欠钱不还,钱好还,人情可不好算。现在,她是既欠他的钱,又欠他的情,早就还不清楚了,但态度一定要端正。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再加上房租水电,再把谭石接过来,她真得要喝西北风了。
她只能再找一份兼职做。巧了,想什么来什么。丁彦给她介绍了一个。在一个服装厂做工,工作很简单,会用缝纫机就行。
谭芸当天就去面试了。
服装厂开在一个小区的民宅里,一层和二层打通做的工厂。
面试她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盘着头发的女人,她是这里的负责人,跟她简要说明了工作内容,和薪水条件,双方一拍即合。
其实在去之前,谭芸压根就不会用缝纫机。不过丁彦说没事,先谈谈再说。丁彦能这么跟她说,说明这事儿八,九不离十。谭芸不想吃白饭,所以去之前现找了个裁缝店学的缝纫机,用最快的速度上岗了。
适应了一天,最累的是脖子,因为一直低头,脖子一扭就能听见骨头转动的声音。
但她不怕这些,她最怕没事做,没钱赚。累反而让她更踏实。
谭芸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管埋头干活。下班前,谭芸把完工的衣服打包,用塑料袋装好,再把成堆的成品困在一起撞进一个编织袋里。
晚上八点,谭芸下班了。
这一天下来是真挺累的,她一边走一边揉,脖子才舒服了些,等到家楼下的时候,脖子的疼痛终于减轻了几分。